沒想到張家輝的新片居然選了徐靜蕾來演女主角,而且還是演一個大反派。以往的男人片找徐靜蕾來客串,演的都是賢妻良母。這一次在《低壓槽》裡看到一頭金髮,手裡刀著煙的徐靜蕾,莫名有些帶感。
只能說,渣渣輝看人眼光真是毒辣。一向都被形容“人淡如菊靜如蕾”的徐靜蕾,內裡還真有種適合當反派的特質。
《老炮兒》最早定的女主角,其實也是徐靜蕾。雖然徐靜蕾跟許晴,都是城牆下長大根正苗紅的北京妞兒,但兩個人的性格差著十萬八千里。
電影裡的“話匣子”,是標準的北京大颯蜜。什麼叫颯蜜呢,按照高曉松的解釋就是,不僅要長得好看,而且不能有公主病,越是大男子主義越愛你,“你上街打架,我幫你續板磚,你上街茬琴,我幫你唱和聲,你叫人打成植物人,我養你一輩子。”
六爺沒給“話匣子”名分,但凡遇上差錢生病跟兒子鬧彆扭種種困難,全都是“話匣子”出面,幫著他一起扛。
大颯蜜身上最重要的,是肯為男人奉獻的精神,但許晴呢,坐等男人為她奉獻還不及呢,她曾經說過“我要的男人就是要深情,我要的愛情就是要神韻,我感受不到就是不行。”劃重點,是他要讓她感受到愛情。
早年看過徐靜蕾導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就覺得這個女人的胸懷不是一般了得。
電影裡的女人,年少時起就愛上了一個風流不羈的作家,兩個人有過纏綿的兩夜。作家很快地遺忘了她,她卻用盡了一生愛著這個人,無怨無悔。
徐靜蕾的前半生,也跟作家脫不了關係。她與王朔的故事,早被寫出了N個版本。只是無論別人怎麼寫,都不如她自己的電影把這種愛情觀講得透徹。
電影裡的女人說: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比得上一個孩子暗中懷有的不為人所察覺的愛情。因為這種愛情不抱希望、低聲下氣、曲意逢迎、熱情奔放,這和成年女人的那種慾火炙烈、不知不覺中貪求無厭的愛情完全不同。”
徐靜蕾在大二的時候就認識了王朔,兩個人並沒有公開在一起過,但一直維持著一種很平和美好的關係。來上奇葩說的時候,徐靜蕾自爆,“我有個前男朋友,20年,幾乎每天還會打電話。這是很美好的一份情感。”一旁的高曉松心知肚明:“但是像那位前男友,全中國有(且)只有一個。”
這種感情大概是常人很難體會的,從不奢求,從不失望。北京城裡寫信的陌生女人,到了現代,就成了三里屯買單的大颯蜜。
曾經,王朔在三里屯開了間酒吧,戲稱“王吧”。王吧分兩層,上層王朔跟各位喝聊,主要聊莊老釋,王朔管他酒吧的上層,叫——上層建築。徐靜蕾在下層,跟朋友們喝大酒。結賬在下層,徐靜蕾管王朔酒吧的下層叫——經濟基礎。
王朔離婚的時候,把房產都留給了前妻,自己在外租房子住。有一天房東突然告訴他,要收回房子,要他立即搬家。王朔打電話讓徐靜蕾來幫他搬家。徐靜蕾一來看到那個場景就受不了了,“他站在街邊抽菸,身邊一堆東西,電腦傢俱什麼的,就這樣被人打發了出來……我看著覺得特別心酸。”
心酸完了,徐靜蕾直接給王朔在北京買了套房子。當時的新聞標題如下:
早幾年,王朔神氣的時候,在圈子裡四處舉薦徐靜蕾,幫她寫劇本拍戲,算是一種提攜。到後來徐靜蕾慢慢上行,成了名演員名導演也有了自己的公司,但她仍是念著過去,保持著某種仗義。
2015年,王朔重新出山幫徐靜蕾寫劇本,他說,“不是我幫朋友,是朋友幫我,寫小說慢,我得靠寫劇本掙錢,解決生活問題。”
2002年,南都娛樂評了個“四小花旦”,包括趙薇、章子怡、周迅還有徐靜蕾。徐靜蕾,在“四小花旦”(現在該叫四大花旦了)裡的處境,有點像當年四大天王的黎明,論長相辨識度、論作品知名度總是要比其他幾位寡淡些,但又偏偏無法忽略。
徐靜蕾跟黎明的氣質很像,很乾淨但也很溫吞,看上去像一杯透明的白水。只是啊,烈酒跟白水都是同一個樣子,只有真正喝下去的人,才能體會個中滋味。
人物週刊曾經發過一篇《徐靜蕾:父與女》,詳盡地講述了徐靜蕾與她爸爸童年的膠著關係。小時候父親非常嚴厲,管她管得非常緊。不許穿新衣服不許出去玩不許養貓,甚至連看本宋詞都會說,“你不要看那些東西,那些東西讓人感情脆弱。”
父親強調的是“絕對的服從”,結果長大後的徐靜蕾,追求的是“絕對的自由”。她說,“家長太強勢,但我心裡絕對是埋下了渴望自由的種子,所以我現在生活很自由,而且甚至我矯枉過正地要求自由。我對自由的要求,我覺得可能是我的人生第一要求。”
上了大學之後的徐靜蕾,開始化妝,交男朋友,蹦迪,用拍廣告賺的錢買新衣服,請同學吃飯,還學會了抽菸喝酒。
徐靜蕾表面的那種文靜恬淡,更像是在父親長期高壓的管教下,潛意識養出來的一種生存技巧。直到現在,徐靜蕾都還說她很怕很怕父親,一聽到父親的聲音都會緊張,讓父親看到自己拍的親熱戲都會很尷尬。
大概就像《夢想照進現實》裡說的,“土匪有真土匪,流氓有真流氓,真純的,沒見過,可是裝純裝久了,也就半真半假了純度也能增加一星半點吧。”
與徐靜蕾的純相對的,是她在戀愛裡的穩,特穩。
19歲的時候,徐靜蕾被男朋友劈腿。多年後回憶起那感覺,還是兩個字,“想死”。“過了好多年,我都忘了我當時為什麼喜歡那個人了。當時是好難過啊,經過電影學院門口的河,我都想,我要跳下去。”但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失戀,也是最後一次。
再談戀愛,徐靜蕾要從容許多。圈內談過好幾個男朋友,但沒有一個交惡,分手後甚至還可以一直保持朋友關係(甚至還可以跟現任的ex做朋友)。她借用王朔的臺詞表明過自己的態度,“愛情是盆開水,總會涼下來的,將來無論你們的關係走到哪一步,都不要變成仇人,讓這盆水結冰。”
她一直不結婚,除了並不渴望結婚之外,也有家庭的原因。從小耳濡目染父親跟母親吵架,她都心生厭倦。她最羨慕的就是男朋友父母的狀態,永遠手拉著手,從來不會爭吵。
去年的《圓桌派》,同時請來了徐靜蕾跟蔣方舟。20來歲的蔣方舟,是少年老成不由自主憂慮很多事情,反倒是40來歲的徐靜蕾,有種少年的率性跟無畏。
蔣方舟很討厭被大家貼上才女的標籤,但徐靜蕾很無所謂,他們愛怎麼叫怎麼叫唄,我不在乎。
蔣方舟對結婚這件事兒很焦慮,她說自己還是兩性市場上被挑選的對象,徐靜蕾很詫異,應該是你挑選他們才對啊。
竇文濤問蔣方舟與徐靜蕾,兩個女嘉賓身邊出現了更年輕更美貌的女孩,男人們都去注視那個女孩了,她們怎麼辦?
徐靜蕾說:“除非我覺得美和年輕是惟一優點,除非我的伴侶膚淺到只看外表和年齡,但我不會。沒有人綁架我們,是我們綁架了自己。”
徐靜蕾與蔣方舟,沒有高下之分,都活得挺明白。只是往往想得越多的人,受到的束縛也就越多。徐靜蕾很抗拒被束縛,所以她的態度很粗暴也很直接,“你們愛怎麼看怎麼看,我不關心你們的看法。”
可以說這是很典型的白羊座了,想法少但是執行力強,用北京話來說就是直給。直給的人比起猶豫再三的人,更有活力,更有闖勁兒。
比如大部分女生也不想結婚又擔心以後想要孩子怎麼辦。徐靜蕾的解決辦法很簡單也很直接,那我去凍個卵子唄。雖然未必百分之百有效,但起碼也是一條後路。
有段時間做電影做得太累,她直接停了兩年工作去國外學語言四處旅行談戀愛,然後給工作室的人放了兩年帶薪假。
有一部分人不太喜歡徐靜蕾,大概是覺得她的“才女”名號,全都借了男人們的光。拍電影的時候,有王朔、張一白指點,寫博客的時候,有韓寒互動,如果去唱歌,可能還有三寶跟張亞東幫她譜曲。(事實上高曉松還真給她寫過一首歌叫《蕾》)
隨便哪一個都是天上發光發熱的主兒,到了徐靜蕾這全都成了潤物細無聲的沃土。徐靜蕾倒是也特別坦白:
“你非要說我是男的幫我,我承認我老師是男的,教育我的夥伴也是男的,我男朋友也是男的。那可不就是男的嘛?那又怎麼樣,反正就是男的唄。”
只是呢,旁人往往只能看到男人們對徐靜蕾面兒上的烘托,很難看到徐靜蕾裡子對他們的照應。一段關係若能長久,那總是互相成全的。徐靜蕾表面很寡淡,但她身體裡那種直愣愣向上不管不顧的生命力,是老男人們望塵莫及的。
用徐靜蕾朋友大仙的形容就是,“心高氣傲四處不打量,直眉瞪眼奔向一個方向。”
而徐靜蕾會選擇跟黃立行在一起,大概也是因為她發現了比自己更直接更乾脆的人。老徐曾經誇黃立行,“比起我家鎮家之寶,我真的是一個優柔寡斷、灰色地帶很大的人。人家凡事稍一過腦子,yes和no的判斷就出來了,真的是文化差異麼?”
在老男人中穿行而過,最後選了一個簡單直接的傻白甜ABC相伴一生,這種人生比什麼漂亮姐姐請吃飯都還要過癮一百倍啊。
曾經知乎有人問養貓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徐靜蕾的回答很有意思,“測試一下沒有回報的愛你行不行。”
怎麼說呢,一個敢於奉獻又可以保持自我的女人是強大的,既配得上養貓,也配得上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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