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花士,日本國寶花道家。
珠寶是她的姓,花士是她自己創造的一個詞,
意思自己是侍奉花朵、服務於自然的人。
日本有這麼多花道家,珠寶卻與眾不同,
就連原研哉、杉本博司、坂本龍一,都是她的粉絲。
她曾在銀閣寺工作十年,
銀閣寺為她特設了一個職位——花方,
掌管寺院裡所有與花相關的一切,
包括每天為大殿中的佛祖插花獻花。
她在銀閣寺裡還有一個自己道場,
專門用來研究花草木,
在寺院裡的這十年,她幾乎不與外界來往,
過著像仙人一樣的日子。
珠寶工作過的銀閣寺,
建於1492年,至今有500多年曆史,
也是日本的國寶級建築,
由室町幕府第8代將軍足利義政而建。
用珠寶自己的話說,
正因為是在銀閣寺工作,
更需要豐富自己的內涵知識,不斷學習,
每天接觸的花器、繪畫、所看的書籍,
都是國寶級的東西,
自己的花藝如何才能匹配上這些無價的歷史寶物,
對她來說,這不僅僅是一份工作,
更像是一場人生路上的修行。
我出生在神戶,
30歲之前沒有出去工作過,都待在家裡,
我太外公是銀閣寺的住持,
母親也是從小在寺廟裡長大的,
從小耳濡目染,我也一直對佛教有研究。
1998年經歷了神戶大地震,
一夜之間家倒了,住所沒了,
雖然家人平安但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那時候機緣巧合我遇到了恩師,
日本上世紀最具代表的花道家-岡田幸三。
老師一直在滋賀縣一座山上的小廟堂做堂守,
第一次去見他,我走了700多級臺階上山,
看到了正在那裡掃地的老師,
他給我一把掃帚,說先從打掃開始吧,
就這樣我跟著老師整整十年,直到他去世。
遇到老師以後我的生活方式完全變了,
只穿素色的衣服,不和朋友見面,
除了花以外不考慮任何東西,
像個仙人一樣。
每天我們會一起去山上,我就跟在後面看著他偷師,
慢慢地他會突然給我一個樹枝,
說你來削一下這個木頭等等,
就是這樣邊看邊學,老師的本事也就成了自己的。
他從不教插花的技巧、課程,
卻一直會寫小筆記給我。
他教會我的,首先忠實於自己。
要有健康的身體、
以及無論多孤獨都能頑強抵抗的精力。
其次是自己幹,無論外界如何變化,
要有面對一切都能隨機應變的功力。
我30歲入老師門下的時候,他已經是70歲了,
卻一直對我說,
“不能因為自己是女人,就說做不到,
不管什麼都得自己做,
今後女性應該在各種領域大展身手
活出精彩。”
銀閣寺有獨特的花道流派,
緣起於慈照寺(銀閣寺前身),
這個流派的花形都是立花,向上而生。
當初跟著師傅的時候,
為了把銀閣寺的花道研究得更透徹,
我把流派中各年代得歷史、文化,
整理成冊提交給了當時銀閣寺的住持,
他一看很驚訝。
“這對銀閣寺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一份報告,
今後我們銀閣寺的花道,就都交給你來掌管吧。”
就這樣,40歲的時候我才開始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花方的工作,
就是掌管銀閣寺裡與花相關的一切。
早晨寺廟開門,大家就會開始打掃,
接著去大殿參拜義政公,
然後需要在佛前供花、點香、點燈,
最後在玄關處、各種迎接客人的場所裝點鮮花。
當然打理後山的植物,庭院中的花草,
也都是我的工作。
在銀閣寺的花道流派中,
為了讓花草更好地展現出生機,
都是用稻稈來做花留,
每年冬天我們會去田裡收割稻稈,
需要在清水中泡整整一週,並每天換水,
這樣一來,稻稈會變的堅韌實用,
只要小心處理,一捆稻稈可以用一年。
好的花留才能承載新鮮花枝,
插花是為了給人欣賞花的美,
但花瓶中人們看不見的地方也應該是美的,
這就和做人是同一個道理,
表裡要一致,
自然總是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你該怎麼做。
有一天我在大殿裡看著佛祖的眼睛,
突然發現在我望向佛祖之前,他早就一直看著我,
這樣想著我才意識到,
自己以前都只是從自己視角出發,思考問題,
然而真正應該考慮的是對方的感受。
插花也是如此,
因為這支花並不是給自己,
而是獻給對方,所以會把正面留給對方,
又或者說,無論從左、從右看,
都能讓大家看到的是正面,
有這種意識,
才能做出具有有立體感的作品。
銀閣寺裡有太多寶物,
在那裡學習花的知識,
學習室町時代傳承下來的各種藝能,
和很多優秀的人見面得到指導,
可以接觸各個時代的字畫古董,
自己的花藝能借由這些寶物來呈現,
對我來說像是奇蹟一般。
2014年,我離開銀閣寺,自己獨立。
即便如此,在銀閣寺的日子已經成了我心中的主軸,
也讓我倍感光榮。
紀念巴黎吉美東洋美術館開館120週年 為大佛獻花
現在每年除了寫書,修行花藝,
我也會去世界各地,法國、香港等地進行獻花,
雖然花道是門非常傳統和古老的技藝傳承,
但我希望能讓它用一種新的姿態,
出現在現代。
與花相處至今整整25年,
看著自己之上還有那麼多大前輩在努力,
不能也是鬆懈,
會堅持做到死的那天吧。
部分圖片提供:珠寶花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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