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小屋》:超脫了“慢綜藝”,進入“禪綜藝”

文/戴桃疆

雖然國產綜藝《極限挑戰》最新一季第一集一整集都在拍人嗑瓜子,可要是沒有展示人和人的碰撞、人和人之間的關係,觀眾看明星在電視上嗑一個小時的瓜子也只是說說而已。

如果觀眾真肯看明星嗑一個小時瓜子,對韓國和中國綜藝節目形態產生重要影響的製作人羅英石最新的節目,收視率就不至於這麼慘。對,要說的就是那部稱呼樸信惠為“實驗對象A”、稱呼蘇志燮為“實驗對象B”的tvN新綜藝《林中小屋》。

《林中小屋》:超脫了“慢綜藝”,進入“禪綜藝”

羅英石原來拍的是“慢綜藝”,紅了之後,幾乎到了拍一檔被中國抄一檔的地步。國產版本“像但不是”,人物配置、節目內容都差不多,同料不同味。

泡菜味慢綜藝的核心其實不是“慢”。綜藝之所以活躍,宏觀上看,是由於大眾娛樂模式的更迭,電視劇電影化、電影好萊塢化,輕鬆的娛樂形式出現空檔,為綜藝提供了廣闊的生存空間。“慢綜藝”從眾多綜藝節目之中脫穎而出,在於它反其道而行之,儘量減輕綜藝節目模式化的一面。

缺乏模式化的構成是“慢綜藝”難學難抄最主要的問題,缺乏模式化構成又能拍得好看,在於“慢綜藝”打破了模塊化的限制,廣泛地吸收借鑑其他領域的範式,電影、電視紀錄片、電視連續劇、訪談節目、調查類新聞節目、美食節目等使用的手法,都可以被“慢綜藝”拿來使用。因為沒有模式化的束縛,足夠自由,最終形成了“慢綜藝”多變、流暢但又獨特的敘事風格。

敘事是技術性的問題,技術可以填補內容上的不足,但並不能解決所有內容帶來的難題。沒內容,有技術,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林中小屋》就是巧婦表演空氣烹飪。

《林中小屋》:超脫了“慢綜藝”,進入“禪綜藝”

《林中小屋》已經超脫了“慢綜藝”的境界進入了“禪綜藝”的狀態,把樸信惠、蘇志燮兩個人分別安排在濟州島上遠離人煙的小屋裡,每天安排他們做一件事,有時是在規定時長內吃一頓飯、有時是尋找大自然的聲音、有時是安排他們做運動……作為節目中的“實驗對象A”和“實驗對象B”,樸信惠和蘇志燮幾乎沒有任何互動,兩個人時而像視頻主播一樣直面觀眾展示、描述所見所想,時而成為被採訪對象,時而像在拍《我獨自生活》。

雖說實驗對象獨自生活、每天吃喝,但是《林中小屋》並不是《我獨自生活》,也不是綜藝版本的《小森林》,更不是《孤獨的美食家》。它比較像《瓦爾登湖》改編的綜藝節目,有對大自然的歌頌、有對都市生活的厭惡、有對簡單生活的讚美、也有對現代都市生活的思考,但它不是一檔有可看性的綜藝節目,它像是韓語中級聽力練習附帶影像資料。

作為一套韓語中級聽力練習附帶影像資料,《林中小屋》適用的句式豐富,格式體非格式體、敬語非敬語任意排列組合,考察知識點全面,有對話、有閱讀、有名人名言,語速適中,中間有大量空白時間可以用來練習聽寫並加以校對,配樂豐富,減輕練習時的壓力。但當作一檔綜藝節目來看,它最大的作用是催眠。

《林中小屋》:超脫了“慢綜藝”,進入“禪綜藝”

《林中小屋》非常努力地試圖向觀眾展示一種理想的隱居生活模式,儘量降低自己對物質的依賴和慾望,多多親近自然、體會自然的美妙,努力動手創造比單純的消費行為更容易令人感到快樂,專心做一件事會獲得更好體驗……節目像所有開在購物中心裡的書店一樣,不停向顧客兜售一些生疏的名詞,但都也比較過時,從最開始的小確幸、斷舍離到顱內高潮,再到高強度間歇性訓練……實驗對象都嘗試一遍,表達一下自己通過嘗試獲得了幸福的體驗,這一環節就算過了,然後繼續做飯吃飯、聽山間鳥鳴、看雲捲雲舒。

無論是《瓦爾登湖》還是唐代的王維,隱居的生活都更像是為自己入世準備的一份道德答卷,《林中小屋》就是羅英石的道德答卷。它回答了一個問題:如果成功後可以為所欲為,會拍出什麼?

除了他嚮往已久的火爐,羅英石也在《林中小屋》裡拍了他熱愛的自然,星空、潺潺溪流、蛙鳴、鄰村來巡視山林的土狗、健康且勤于思考樂於創造的生活。但這份道德答卷看上去十分虛偽——獲得成功,被都市裡的銅臭、聒噪的名利漩渦洗禮之後才有資格嫌棄這些東西。

《林中小屋》:超脫了“慢綜藝”,進入“禪綜藝”

日韓兩版電影《小森林》和一眾歸田園居型視頻拍客的成功都說明,想要讓隱居生活看上去誠意滿滿且有看點,除了簡單、“有機”的生活,還得安排鏡頭裡的角色從事勞動生產並在鏡頭前端出可口的美食。《林中小屋》只做好了第一點,勞動生產活動和美食環節也跟著被簡化掉了,樸信惠部分勉強展示了這兩點,但靠一隻香蕉就能解決一餐、日常也就劈柴燒火的蘇志燮部分並不能提供看點。

忍著睏意提高收視率支持自己喜愛的製作人,是一種粉絲行為。對於收視率的主體,綜藝並不是滿足個人私慾、表達個人感想的產物,不是教育大眾的工具,更不是傳遞幸福理念的佈道場。觀眾要的還是有可看性的內容。

禪意濃的羅英石拿出了一部催人入睡的綜藝《林中小屋》,他這一佛,觀眾也算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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