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和铝:“木石之盟”靠不住

正如欧盟贸易代表马尔姆斯特罗姆(Cecilia Malmström)所感喟的,5月30日对自由贸易而言是个“可悲叹的日子”:就在这一天午夜,美国商务部长罗斯宣布,于即日起开始对欧盟、加拿大和墨西哥输美钢铁和铝征收惩罚性高额关税,这意味着此前上述国家谋求美国给予其永久性输美钢铁和铝惩罚性关税豁免的努力付诸东流——美国人甚至连哪怕再延长3个月豁免期的面子都没有给。

对于这一近乎羞辱性的举措,欧盟和墨西哥几乎立即予以坚决而强硬的回应合报复,与之相比,加拿大的回应稍晚,但力度也并不小:5月31日,联邦总理杜鲁多(Justin Trudeau)和外长方慧兰(Chrystia Freeland)异乎寻常地并肩出席了专门举行的新闻发布会,宣布自7月1日起对美国实施总额高达166亿美元、涵盖范围广泛的关税报复措施。

作为加拿大人,完全可以理解联邦政府、尤其此前一直摇摆不定,幻想通过“怀柔”和让步,换取美国念及加美“特殊友谊”,在实施各种关税、非关税保护主义措施时对加拿大网开一面。就在不久前,杜鲁多总理还自说自话表示“北美自贸协定(NAFTA)重启谈判成功在望”,但随即被美国政府有关人士“打脸”,丝毫不顾所谓“特殊友谊”的面子。

从软木贸易到农畜产品,从NAFTA到“钢铁和铝”,加拿大“我们和其它美国贸易伙伴不同,因此美国会特殊关照”、“只要我们乖一些就能得到特别回报”的一厢情愿想法,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一次又一次碰得头破血流。如果说,习惯于“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特朗普,在其它持针锋相对姿态的对手面前还不得不经常知难而退(虽然以其善变的性格,即便达成什么协议也未必靠得住),他在最“乖巧”的加拿大面前却从来是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你越软他越硬,你越妥协他越得寸进尺。或许有些人会争辩,认为加拿大比较弱势,不像中国、欧盟那样有对抗的本钱,所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难道我们不能看看更弱势的墨西哥么?同样对美国有极大依赖度,同样期望NAFTA谈判成功,墨西哥和加拿大在美国面前,谁显得更自信、更主动一些?

杜鲁多和方慧兰此番盛怒之下均表示“加拿大想和美国保持紧密和重要的互利关系怎么就这么难”,当然难,因为特朗普时代的美国,只追求“美国第一”,即“利己”,而将双多边关系视作“利己即需害人”的零和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一味绥靖、妥协,试图以牺牲本方利益换取美方“对等让步”,只能如《史记.魏世家》中苏代论六国与秦国间关系时所作的比喻——以地事秦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说到底,这种建立在美方“单边利己”、加拿大“以地事秦”关系上的“木石之盟”,是绝对靠不住的,且不说达不成什么协议,即便达成,又能“保鲜”几天?远的不说,最近一个月,特朗普“悔单”还少么?

既然终于意识到“木石之盟”靠不住,意识到经济上过于依赖一国的危险程度到底有多大,意识到全球化和自由贸易才是加拿大根本利益所在,那么未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不是一清二楚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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