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七七事变”标志着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由于平津很快沦陷,中国北方的三所著名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在教育部的指令下先迁到湖南长沙,组成国立长沙临时大学;又于1938年春迁到云南昆明,更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简称“西南联大”)。
西南联大物理系由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南开大学三校物理系组成,师资力量雄厚,在多个分支学科都有学术造诣很深的学者,一门课可以由多位教授讲,而一位教授也可以开讲多门课程,因而研究生课程内容十分精彩、丰富。
1941年秋,黄昆在燕京大学毕业后,经葛庭燧先生介绍,被西南联大物理系聘为助教。黄昆到了昆明,见到了西南联大物理系系主任饶毓泰先生。
黄昆在这里如饥似渴地吮吸着物理学知识的精华。他不但听物理系高年级以及研究生的许多课程,还选学了多门数学系课程,如群论、微分几何等等。
黄昆在第一年里旁听了六门物理和数学的课,尽管课后不复习,大部分内容没有真正完全弄通,但仍感到得益不少,一是开阔了眼界,二是不同程度地学到几个领域的一些更深的知识,如分析化学、电磁理论、群论。他后来的体会是:“较广的知识只要概括地有些了解,遇到问题时就可能用得上,在用之中把它掌握起来。”
黄昆、杨振宁、张守廉三人学习思考风格迥异,但都是天赋极高、聪明绝顶的人。杨振宁比黄昆小三岁,经常穿着一身旧军装改成的衣服,整天背着一个大书包,黄昆叫他“小孩背着大包裹”。杨振宁全面发展,数学功底尤其深厚。张守廉有点怪,物理直觉非常好,人称“张怪”。
1942 年夏天,他们都报考了西南联大的研究生。黄昆、杨振宁、张守廉三人虽然导师不同,但所学课程是统一开设的,所选课程大多相同,在一起上课。
西南联大的学风非常好,老师一般备课很认真,学生习题做得很多。联大期间给黄昆印象最深的是吴大猷先生的课。2000 年3 月4 日,得知吴大猷先生去世的消息,60 年前的听课情形又浮现在黄昆眼前:
抗战爆发以来,物价飞涨,远远超过名义工资增长幅度。昆明的物价是国民党统治区最高的。到了1943 年的下半年,也即黄昆在西南联大读研究生的第二学年,实际生活水准下降了98%,在整个抗战时期,这是生活水准最低的时期,研究生补助金更是无法维持基本生活。
于是黄昆、杨振宁、张守廉三个人分享了一个在昆华中学的教员职位,需教三个班,每人教一个,学校提供一座新建筑角落里的一间住房给他们三个人合住。
当时大学校园内不供应喝开水,联大学生泡茶馆盛行,黄昆等三人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饭后回宿舍前,花一到两个小时在茶馆里喝茶。他们的课余时间主要就是在茶馆里度过。到了后来,他们泡茶馆的主要目的,已不是为了喝水,而是为了交流。
黄昆从小酷爱争论,他们三个人走路、喝茶,都争论不休,讨论各门学科,尤其是物理与数学。由于他们三个人一段时间里几乎形影不离,又都是学习尖子,因而成为西南联大十分著名的“三剑客”。
杨振宁在1989 年一篇为祝贺黄昆70 大寿而撰写的题为《现代物理和热情的友谊》的文章中写道:
“那些辩论当中,我记得黄昆是一位公平的辩论者。他没有坑陷对手的习惯。我还记得他有一个趋向,那就是往往把他的见解推向极端。很多年后,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我发现他的这种趋向在他的物理研究中是完全不存在的。
我们无休止地辩论着物理里面的种种题目。记得有一次,我们所争论的题目是关于量子力学中‘测量’的准确意义。这是哥本哈根学派的一个重大而微妙的贡献。那天,从开始喝茶辩论到晚上回到昆华中学;关了电灯,上了床以后,辩论仍然没有停止。我现在已经记不得那天晚上争论的细节了,也不记得谁持什么观点。但我清楚地记得我们三人最后都从床上爬起来点亮了蜡烛,翻着海森堡的《量子理论的物理原理》来调解我们的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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