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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花遊 春雪
(宋·吳文英)
水雲共色,漸斷岸飛花,雨聲初峭。
步帷素嫋。
想玉人誤惜,章臺春老。
岫斂愁蛾,半洗鉛華未曉。
艤輕棹。
似山陰夜晴,乘興初到。
心事春縹緲。
記遍地梨花,弄月斜照。
舊時鬥草。
恨凌波路鑰,小庭深窈。
凍澀瓊簫,漸入東風郢調。
暖回早。
醉西園、亂紅休掃。
(鑰,也作鎖,狹。)
本人非常非常喜歡雪,吳文英的這首《掃花遊 春雪》就這樣浸入了本人的骨血裡,痴凝於靈魂深處,醉在了心裡。“水雲共色,漸斷岸飛花,雨聲初峭。"那是怎樣的一種空曠,那是怎樣的一種寂寥。茫茫水雲,湖天一色,詞人空佇立於斷岸,任那亂雪翻飛,任那雨急風驟,有種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悲愴。
首句直接眼前之景,詞人置身於雨雪交加的斷岸邊,萬般孤絕。"步帷素嫋。想玉人誤惜,章臺春老。"這幾句側寫,聯想。步帷嫋嫋,素白飛飛,想那玉人還誤以為是柳絮飄飄,章臺春已老,忍不住又傷春了。″岫斂愁蛾,半洗鉛華未曉。"遠山積雪皚皚,漸漸溶澥的雪跡如美人愁顰的蛾眉,半洗鉛華的粉面。“艤輕棹。似山陰夜晴,乘興初到。"如此美的雪景,詞人浮想翩翩,好似王徽之雪夜山陰訪戴一樣,自己也獨駕一葉小舟,任其在雪湖裡漂盪,乘興而去,興盡而歸,見不見友人又何妨呢?
“心事春縹緲。"過片是神來之筆,天才手法,用縹緲的春天形容心事,怎樣理解春縹緲?任由讀者去想象吧。春是明媚的,春是嬌豔的,春又是傷感離別的…詞人在傷感,在懷人,讀著此句,心中總有隱隱的痛,痛心上人的無情,痛自己的心事無人懂,痛自己的寂寞深入骨髓…可能還痛自己的無奈不爭氣吧,竟如此的痴念負心之人。
“記遍地梨花,弄月斜照。"這句很美,美的心碎,詞人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裡,地上梨花天上月,不管地上是梨花還是雪,只要有月,都是悽美的。“舊時鬥草。恨凌波路鑰,小庭深窈。凍澀瓊簫,漸入東風郢調。"詞人想起了那次鬥草,可能是雪鎖了凌波仙子的路吧,他的心上人沒到,庭院深深,那冷落擱置了多年的玉簫,詞人又輕輕吹起,將心中的苦澀化作南國春天的曲調。“暖回早。醉西園、亂紅休掃。"結句又回到西園,詞人靈魂的棲息地,希望真正的春天早早到來,同醉西園,再踏滿地落紅,照應了詞牌,合了題。
我常常想花兒掃不掃?我家有滿院杏樹,有時庭院裡滿地的杏花雪,此時我搬個小凳子,或倚在杏樹上,呆呆的發愣半天,一任杏花落滿頭,想著無邊縹緲的心事,與詞人的“心事春縹緲"不謀而合。可惜呵,老媽會拿著掃帚過來,要把這些落花掃去,常常要費半天口舌,說服她不要去掃。花兒已經謝了,與其把她掃到亂塵裡,還不如讓她在地上,慢慢的幹掉。有時也會俯下身來,撿起一部分落花,葬在杏樹底下,只是這幾年,院裡鋪了磚頭,沒法挖坑了,只好埋在西院的菜園裡。
痴情的吳文英,那離他而去的愛人,成了他心裡永恆的痛!同時也把他的詞作推向了最高層。
附掃花遊詞牌掃花遊(又掃地遊) 雙調九十五字,上片十一句六仄韻,下片十句七仄韻 以周邦彥 這首為正格,其格律如下:
曉陰翳日 正霧靄煙橫 遠迷平楚 暗黃萬縷 聽鳴禽按曲 小腰欲舞 細繞回堤 駐馬河橋避雨
中平仄仄句仄仄仄平平句中平平仄韻仄平仄仄韻仄平平中仄句仄平中仄韻仄仄中平句仄仄中平仄仄韻
信流去 問一葉怨題 今到何處仄平仄韻仄中中仄平句中中平仄韻春事能幾許 任佔地持杯 掃花尋路 淚珠濺俎 嘆將愁度日 病傷幽素 恨入金徽 見說文君更苦
中中中中仄韻仄中仄平平句中中中仄韻中平仄仄韻仄中中中中句仄平平仄韻仄仄平平句中仄中平中仄韻黯凝佇 掩重關 遍城鐘鼓中平仄韻仄平平讀仄平中仄韻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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