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到泸州时,大院里还没有安装天然气。做饭用的都是团里给我们拉的大块无烟煤。先得用斧头把大快的煤敲成小块,再放进铁皮炉子里烧。这对于住东朝阳路用惯煤气的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要砸煤还得劈柴,而且动不动炉火莫名其妙就灭了,还得生火,真是一件考验耐力和消耗体力的事情。可是我们家的几个孩子却干得积极主动,津津有味。而且还经常干出新花样来。
后来我父母为了保证我们几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能按时吃上饭干脆让我们去食堂吃学生灶了。省去了生火、做饭、洗碗等闲杂繁琐之事的我们放学后在食堂准时吃完饭就开始了“胜似闲庭散步”般的在院子里瞎溜达。我们经常看到有院外的孩子赤着脚,背着背篓,拿着个长长的铁钎子进院子来叉落叶,叉满一钎子后就撸到背篓里,直到满载而归。我们前去问明,原来他们叉的树叶是供全家做饭用的燃料。这倒是一大趣闻树叶竟能烧火做饭。
于是我们便积极参与实践和行动了,买了背篓、自制了铁丝、万事俱备后便整装上阵了。很快树叶叉来了一大堆,又用几块砖头垒了个简易炉灶,放上水壶开始烧水了。你别说,树叶还真好烧,特别是那桉树的树叶,燃了之后滋滋直冒油,火特旺,还带有一股特有的清香味道。我们几个抢着你一把,我一把地添加树叶,水终于烧开了可是当我们把火灭掉后却都傻了眼,那把被我妈搽得铮明瓦亮的水壶被烧得黑乎乎的面目全非了,我们一个个也都变成了三花脸。最后为了搽亮那把水壶,我们可是费老劲啦。本来发现个“新大陆”急于表功的心也被这壶水给浇灭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去检树叶干这种既费力又不讨好的事了。
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原来有的外院孩子进来不但叉树叶,他们还在樟树下捡那像黄豆般大小的樟树籽。经过询问我们得知他们捡的是红樟木树上掉下来的“红樟籽”,说收购站会收可以卖钱。这对于没有收入只有需求的我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于是我们以饱满的革命热情投入了这项“发家致富”的行动中。每天放学后我们姊妹几个就争分夺秒地轮流在几棵红樟树下搞创收,隔段时间我们就带上劳动成果去收购站换回“银子”直到收购结束。
秋冬季节正是橘子上市之际,泸州是橘子的产地,产量丰富、个大皮薄、肉厚汁多、物美价廉。团里拉了一大卡车到大院卖给家属们,于是家家户户都买了不少,我家也买了一大筐。
我们去上学时,每人书包里都装上好几个。但是,我们约定好了橘肉吃掉后,橘子皮是一定要放在书包里带回的,晾干后是可以卖钱的(去卖红樟籽时从收购站得知的)。于是,每当卖了橘子皮拿到钱时,我们都会讨好卖乖地对我妈说:买橘子吃多合算呀,能吃还能卖钱(我们当时是没有成本概念的)。
可是,冬季的泸州阴雨绵绵,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多月。而且,泸州特色中的一大怪就是“出着太阳下着雨”。
而橘子是多汁水果,不易存储。何况在这样的梅雨天中就霉烂得更快了。我们再怎么“加班加点”地吃,也赶不上它们霉烂的速度。没办法,有一个星期天在王力她爸的提议下,我们楼上几家把有霉斑的橘子剥出,挑出好的,放上大米,煮了一大锅的橘子大米粥。粥煮好后,我们孩子们欢呼雀跃、跃跃欲试地每人盛了一碗,可是都只尝了一口后就不吃了。爸爸们很纳闷——闻着多香阿,怎么都不吃了呢?他们拿碗盛上一尝哦,原来粥是苦的。这才明白,原来橘子是不能加热的,一煮苦味就都出来了。结果,几个爸爸每人勉强吃了一碗,剩下的就都倒掉了,只留下了一大堆有霉斑的橘子皮晾干后也只能便宜卖了。
文:白娜莎
閱讀更多 大院故事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