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與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芬蘭赫爾辛基舉行峰會。視覺中國
法治週末特約撰稿 崔錚
7月1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與俄羅斯總統普京在芬蘭赫爾辛基舉行峰會。這是特朗普和普京首度舉行正式峰會，過去兩人只有在國際會議場邊短暫會面。兩人在芬蘭總統府會面後，先舉行只有翻譯陪同的一對一會談，其後雙方代表團加入進行工作午餐，接著召開聯合記者會。
然而，在美國總統特朗普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首次峰會舉行的前3天，美國司法部副部長羅森斯坦7月13日宣佈，特別檢察官米勒辦公室以陰謀幹涉2016年美國大選的罪名起訴12名俄羅斯軍官。
12名俄軍官涉嫌10宗罪
自去年起擔任特別檢察官的前FBI局長米勒，主導著“通俄門”的調查。此次指控被視為米勒今年2月以干涉美國政治體系和2016年總統大選為罪名起訴13名俄羅斯公民和3家俄實體機構的延續。
起訴書中涉及的12名俄羅斯軍官均來自俄軍方情報部門，所列的干涉美國大選行為可謂翔實。
此次起訴將給“特普會”帶來何種影響，美國司法中的“長臂管轄權”能否使得被起訴者得到美國所認為的“應得懲罰”，俄羅斯方面將如何應對等，都是人們關心的話題。
被指控的俄羅斯人包括維克多·涅特克索、鮑里斯·安東諾夫、德米特里·巴金、伊萬·耶爾馬可夫等12人。他們均來自俄聯邦武裝部隊總參謀部(原軍方情報機構“格魯烏”)內代號為“26165”和“74455”兩個軍事部門。
起訴書指出，上訴12人在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期間，以黑客技術滲入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競選團隊、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網絡系統，竊取了電子郵件與文件。通過註冊域名為“DCLeaks.com”的網站，以DCLeaks、Guccifer 2.0筆名公佈了數以千份的材料，並使用化名在“臉書”和“推特”上推廣發布。
值得指出的是，起訴書中所列的罪名除了干涉大選之外，還包括共謀洗錢、盜用他人身份等10項罪名，但並沒有任何美國公民涉及其中，這些行為也沒有改變計票或影響選舉結果。這在一定意義上被視為米勒“通俄門”調查的失敗。
壓縮“特普會”談判空間
在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舒默看來，起訴證明了普京干涉美國選舉，協助特朗普獲勝，應該馬上取消會晤。共和黨議員麥凱恩也表示，如果特朗普沒做好要讓普京承擔責任，赫爾辛基峰會就不該繼續。
而起訴書中明確給出的俄方行為並未影響選舉結果的論斷，給了白宮無視反對峰會論調、按計劃安排特普二人見面的底氣。在俄科學院安全問題研究中心美國問題專家康斯坦丁·布洛辛看來，無論是峰會前夕的美國司法部起訴行為，還是由此衍生的國內建制派的反俄反峰會言論，目的是為了縮小特朗普與普京的談判空間。防止行事難以琢磨和控制的特朗普與普京達成某項損害美國及盟友利益的協定，才是多方關注的重點。
不同於有些學者和分析人士給出的此次赫爾辛基峰會意義重大的論斷，俄學者的判斷更加客觀理性。俄羅斯國際事務委員會執行主席科爾圖諾夫認為，這場將在芬蘭首都舉行的會晤，不是俄美關係的轉折點，而僅僅只是“俄美關係恢復”這一複雜進程的起點。就目前在美國政府和統治集團內部形成的政治勢力平衡對比來看，都不傾向於改變目前與俄羅斯激烈對峙的政策。
俄羅斯聯邦委員會國際事務委員會主席康斯坦丁·科薩切夫也表示，俄方並不會在此次峰會期間討論解除對俄製裁的話題，有關俄美雙方期待從即將舉行的“特普會”中獲益良多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
從已公佈的會談要點來看，朝鮮問題、烏克蘭局勢、《中導條約》、伊核協議、所謂“俄羅斯干預美國大選”問題、俄在美外交財產狀況等均會涉及。
鑑於峰會前夕美司法部對俄公民的起訴，對於“干涉與否”的問題特朗普肯定會提及並象徵性施加壓力，普京方面毫不意外會繼續對俄羅斯干涉美國大選的指控進行否認並予以配合，二人2017年7月漢堡會面期間商議的建立網絡安全聯合工作小組工作則有可能會得到推進。
一場形式大於內容的會面
不同於之前的美國總統所採取的外交策略，如何使己方利益最大化，是商人總統特朗普最關心的點。涉及到俄羅斯的方方面面，都被特朗普精確算計成一樁樁“生意”。白宮有意將與普京的會面安排在北約峰會之後，就有利用與俄羅斯緩和關係的曖昧態度來逼迫歐洲盟友在北約軍費開支上作出讓步的用意。
無論特朗普與普京如何友好地握手、寒暄、互相恭維，也不代表前者會在關鍵問題上對俄讓步。擠佔俄國際軍火和能源市場份額、敘利亞戰後重建利益分配等方面特朗普並不會手軟，無論赫爾辛基峰會達成被雙方視為具有積極意義的何種聲明或協議，都不會以承認克里米亞歸屬俄羅斯作為交換。
據蓋洛普民調顯示，特朗普近期黨內支持率節節升高，已達87%，屬二戰以來歷史第二高，僅次於“9·11”之後小布什總統的支持率。共和黨黨內也在積極向特朗普路線靠攏，黨內參加中期選舉的候選人紛紛將自己與特朗普捆綁。
被視為新加坡“特金會”2.0版的赫爾辛基峰會註定是一場形式大於內容的會面，對於特朗普來說，如何最大限度延續“特金會”的模式和政治紅利，積極利好年底的中期選舉和未來連任，這種形式是必須的。
對特朗普的行為風格和目的有著清楚認識和評估的俄羅斯，將此次峰會視為與美國對話的起點，並可就雙方感興趣或可以合作的領域進行充分的對話，畢竟年內類似這樣的機會也許不會再有了。
此外，普京今年5月就職總統以來，俄羅斯積極開展了密集的外交行動。在美國和歐盟對俄製裁尚未解除、英國積極主張孤立俄國的今天，世界盃足球賽的成功舉辦對提升俄國民眾的民族自豪感和普京支持率起到了很大的助力。
而在足球賽結束的第二天馬上舉辦的“特普會”對打破國際孤立、牢固樹立俄羅斯世界大國形象、展現外交實力無疑是極為重要的。
全世界的目光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持續聚焦俄國，絕對是普京新任期伊始外交政績方面濃墨重彩的一筆。
短期內無法轉入受理環節
截至目前，“通俄門”的調查並沒有證據證明特朗普是通過與俄羅斯的勾結，在俄羅斯的幫助下當上總統的。但無論是美國參議院情報委員會7月3日公佈的調查報告，還是此次司法部對俄公民提起的訴訟，都讓美國絕大多數人相信俄羅斯的干預事實。特朗普即使不是同謀，也是事件的受益者，這也違背了美國民主的公正。
而正是這一點，可以讓民主黨人在11月份中期選舉之前，能夠隨時拿俄羅斯干預美國大選以及特朗普與俄羅斯的和解這兩個話題做文章，將這兩個話題交織在一起，故意造成人們對特朗普通俄的猜想，進而影響中期選舉的投票。這是目前民主黨人可以利用的最佳政治鬥爭策略。
由於今年2月獲起訴的13名俄公民和3家俄實體機構的案件迄今為止沒有美國任何一個州法院受理審理，此次被起訴的12名俄公民案件也並不會在短期內轉入受理環節。
此次起訴書中明確指出，未經過定罪的被起訴人無罪。在俄羅斯堅決否認的情況下，被起訴者根本不可能到美國本土接受審判。不同於美國等西方國家對俄金融和能源實體施加的制裁措施，即使將來審理得以推進以及得到最終缺席審判，美國方面也無法讓上述人等得到本國法律的懲罰。
這也就不難理解美國方面對俄羅斯的強烈憤恨卻又無可奈何。另外，兩年多以來耗費了海量經費和人力進行的“通俄門”調查無論如何也要給美國的納稅人一個說法。
(作者系遼寧大學轉型國家經濟政治研究中心副教授)
閱讀更多 法治週末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