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沁鑫:怕張愛玲這樣的「室友」,會像疼女友一樣憐惜蕭紅

田沁鑫:怕張愛玲這樣的“室友”,會像疼女友一樣憐惜蕭紅

在話劇《生死場》演出五年後,田沁鑫終於有機會來到蕭紅的老家,她看到了蕭紅家的院子,看到了雪中院子裡白色的蕭紅雕像。

田沁鑫對著雕像和蕭紅聊了會兒天:“我把你的小說改成了話劇,託你的福得到了很多俗世的榮譽,這些可能也不是你想要的。我也經歷了一些情感上的問題,這些跟你可能是相通的。我覺得你特別好,特別可愛,我很願意跟你做隔世的朋友。”田沁鑫想起那個時刻還覺得傷感,每次想到蕭紅,她都想去疼愛,“如果我有這樣一個女朋友我會很關懷她。”

7月16日晚,導演田沁鑫和作家梁鴻做客「聽好書」直播間,從蕭紅、張愛玲說起,談女性的愛與美,自由與抗爭,被選擇與選擇。

田沁鑫:怕張愛玲這樣的“室友”,會像疼女友一樣憐惜蕭紅

▲直播現場

兩個極致:濃豔的張愛玲,稚拙的蕭紅

田沁鑫曾將蕭紅的處女座《生死場》和張愛玲的處女座《紅玫瑰與白玫瑰》搬上戲劇舞臺。張愛玲給她一種“斜睨眾生”的感覺,最開始的時候,田沁鑫總覺得自己和張愛玲有距離感,因而推掉了投資方的改編請求。“設想我的宿舍有這樣一位女生的話,我會很怕她。張愛玲的文字嚴謹、唯美、語言上很挑剔,確實非常有才,跟她談話會有壓力。我覺得我沒辦法為她服務,我服務了她也不會滿意,她會挑剔我。”

而改編蕭紅的作品時,田沁鑫對她有一種憐惜。蕭紅留給她的印象是“稚拙”,就像傻女孩一樣。“蕭紅太單純了,挺好騙也挺好睡,就像沒穿衣服站在外邊,不知道什麼叫花言巧語、不知道怎麼叫性。

田沁鑫:怕張愛玲這樣的“室友”,會像疼女友一樣憐惜蕭紅

梁鴻認為,蕭紅和張愛玲是兩種風格的極致。蕭紅用淡薄、單調的色彩來表達人生的場景,而張愛玲是濃豔的、色彩極為豐富,用複雜、衝突的色彩來表達人性的某種東西。而蕭紅的個人命運更是現當代女作家面臨多重困境的典型案例,她一生都在掙扎,一生都在尋找美好情感歸宿,但她一生都沒有實現。

談到蕭紅的感情,大家總覺得她跟男人糾纏不清,在關於蕭紅的電影裡,也經常突出一種曖昧感。梁鴻很不認同這種觀點,她認為,一個女人的勇敢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決絕地因為男人的缺點不和男人打交道,另一種是即使不斷受傷仍然勇敢去愛、不斷和男人打交道。當我們探討蕭紅的命運時,重點在於,在這樣糾纏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男女關係、權利關係、政治制度等多重問題的糾纏,而這些問題在當代男女關係中也在不斷上演。

田沁鑫:怕張愛玲這樣的“室友”,會像疼女友一樣憐惜蕭紅

▲《上海女子圖鑑》海報

娜拉出走95年,女人的天空依然是低的

蕭紅曾說過:“女人的天空是低的”,比起蕭紅、張愛玲的那個時代,當代的女性可能仍舊無法更高地飛翔。

聊到最近熱播的《北京女子圖鑑》《上海女子圖鑑》,劇中女性太追求物質,並且把女性成長展現為“靠男人上位”,是否有物化女性的傾向?梁鴻分析到,“買包包”也是女性獨立意識的體現,在這樣一個物質豐富的社會,女性是可以物質化的,這也是一種選擇,但是必須要考自己,要明白自己才是大的源泉。電視劇是作為大眾傳播的媒介,在塑造女性形象上是過於窄化的,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庸俗化。“電視劇中女主人公在每個關鍵時刻都有男人幫助,是在刻意製造戲劇衝突。在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騎士,只有殘酷。”

從這個層面延伸,當代女性面臨著更嚴酷的環境。梁鴻主要從兩個方面解釋:“一方面,男人沒有那麼憐香惜玉了,連基本的男女之間的憐惜都沒有了。另一方面,當代的男女關係不夠寬容,

在中國,女性的家庭勞動從來沒有得到過充分尊重。”社會的各方面都在進步,但是封建審美卻像幽靈一般一直存在。

田沁鑫:怕張愛玲這樣的“室友”,會像疼女友一樣憐惜蕭紅

▲梁鴻

女性的社會職能越來越多,在追求和物質上追求獨立的同時,也不能把男人和女人當作二元對立。“也別好日子不好過,日子要過好,雙方都需要點誠信。”田沁鑫認為,現代人尤其是男性需要轉變自己看待女性的角度,把雙方都當成生命體來看待,並非說女人不依靠男人,而是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女人要回到智慧的本體。”

暗戀女導演有點兒難

面對網友的提問如何看待“女人本事越大,結婚越晚”,田沁鑫笑到:“問這個問題的人一定是暗戀我。”她解釋,並不是自己沒有考慮過婚姻,而是沒有遇到合適的,更是因為職業的原因。“暗戀女導演這樣的事兒有點難,因為導演總是在做要求別人的事兒,比較強勢。”

田沁鑫:怕張愛玲這樣的“室友”,會像疼女友一樣憐惜蕭紅

▲田沁鑫

網上很容易就可以搜到田沁鑫少女時期的照片,那個時候的她還是一個長髮飄飄的女子。為了讓演員能更加專注,她開始刻意改變自己的形象,“如果打扮的得體、優雅,男人很容易出於‘動物本能’有其它的想法,那麼就聽不到我在說戲了。”田沁鑫一輩子都在和最漂亮的一群人打交道,同時,作為一個導演,也必須擁有豐富的情感,這是很煎熬的一件事。她給自己定了一個戒律——以平靜的心態面對演員,不與他們產生情感糾葛。但是,田沁鑫必須要愛每一個演員。“作為導演,要首先愛上演員,不然怎麼能讓觀眾愛上他們呢?所以每次劇組結束,演員們回到自己的家庭中去,我就會頓時失戀。”

職業給她帶來的挑戰還不僅僅是感情方面的。面對女演員的時候,她還需要變換成男性的視角來看待他們。“但是我不後悔,我的人生確實多姿多彩,是否能有一個男性能承載這麼豐富的情感,還得打個問號。”田沁鑫說到。

“像田導這樣獨立的女性,就是,我有要的自由,也有不要的自由,我選擇了自己的生活,我有能力來承受它。這是一種主動的生活狀態。”

梁鴻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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