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水|柏木水桶鐵套圈,桑木扁擔壓兩肩

家裡人說我用水達到了吝嗇級別,我承認我的確惜水如命,但我的小氣僅限於水,究其原因,不光因為我是一個從事了30多年的供水人,還因為我幾年刻骨銘心的擔水經歷。

我從13歲以前就基本上承擔起了給家裡擔水的任務,因為我是在家裡吃閒飯的最大的男子漢。

擔水地點是水廠在居民區設置的水房,距家2百多米。

擔水|柏木水桶鐵套圈,桑木扁擔壓兩肩

剛開始,去往水房的路上,兩隻比我低不了多少的水桶輪流接觸地面,發出叮鈴咣噹地聲響,我感覺每個人都在盯著我看,我低頭加快了速度,兩隻空桶卻因為我的慌張接觸地面的次數增多,更加讓我心裡充滿了沮喪。返回路上,無論我怎麼小心翼翼,水桶還是不斷地接觸地面,回到家裡,一擔水只剩下了兩半桶。好心的鄰居大哥為我調短了擔鉤,才解決了困擾了我半個多月的一大難題。

當時對我來說,這兩桶水就是王屋於太行,讓我舉步艱難。這段路,我得咬牙歇N次。一年後,我就可以咬著牙堅持著不停歇。再後來,肩膀一疼還可以中途換肩。

冬天擔水是我心中的一道疤。

擔水|柏木水桶鐵套圈,桑木扁擔壓兩肩

每天中、晚各供一次水,一次一個多小時。放學後需要趕快擔著桶去排隊,但總有比你閒的人,看著水龍頭面前的長隊死的心思都有。也不知道那時候的天為什麼那麼冷,凍得你血液流緩思維放慢,只能邊跺腳邊搓手、捂耳朵。心想,多活兒能讓我有一個自己的水龍頭。好不容易排到接水,提著接滿的水桶離開水龍頭下的一個環形冰坡時,凍的鐵硬的塑料底鞋一滑,一個趔趄坐在了冰面上,將桶扔出三米多遠,潑出去的水很快擴大的冰坡。忍著疼痛爬起來撿回空桶準備再接,已進入了下一位接水程序,只能灰溜溜地再次排在末位。這種情形和返回路上滑倒不止一次,每每想起會出現急性心絞痛的陣狀。

擔水|柏木水桶鐵套圈,桑木扁擔壓兩肩

從小學五年級一直擔到高中二年級。

聽說要給家裡安裝自來水,我異常地興奮,天天急火火地打聽安裝的時間。工程開始後,我在安裝地點一眼看著管道向我家延伸,為了讓工程不要半路夭折,我給安裝工人當義工,不折不扣服從他們安排的各項任務。當開挖我們家的那一段時,我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大家都誇我是一個樂於奉獻、勤勞的人。

自從通上自來水後,雖然還是定時供水,夏季還是經常停水,但我已經很滿足了,終於再也不用迎著寒風在冰雪路上受沙僧取經的苦了。

小城現在樓房遍佈,全天候供水,我再也沒有為吃水擔憂了。多年以後,除了一如既往小氣用水的習慣外,擔水的經歷幾乎已從我的記憶中抹去。

前幾天,與同齡的朋友談起現在的年輕人個子普遍比我們高這個話題,有的說是因為營養好,有一個同學說:是那活兒我們擔水壓的沒長大。

這句話讓我產生了共鳴,因為我身高不足1米7,細觀察,我的左肩比右肩高,因為我用左肩擔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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