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州城聾啞人的修鞋店

無聲的世界裡深情地活著

在華州城,有多少人,鞋子有問題時,第一個念頭就是到城關小學聾啞人這兒修。我就是這修鞋人群中的一個。這天,拎著鞋子來了。位於城關小學西圍牆的小小修鞋店兒,一個衣著乾淨,身體壯實的中年男子坐在馬紮兒上,對著簡陋的縫鞋機子,專心修補鞋子。

他的店裡擺著一些不起眼的東西,小釘子、碎皮子、前掌、後掌、鞋油、膠水,還有廢舊的自行車和汽車的外帶和內胎。他使用的傢什,也是些普通的工具:切刀、錐子、磨石、剪子、鐵錘和釘子。

他抬頭看我,我拿出鞋子向他舉舉,他示意我等待一會兒。他的旁邊,是一家小花店鋪子裡上面擺滿了花盆兒。花盆裡的花兒長得十分茂實,可說不上有什麼名貴的。天門冬、金絲荷葉、榨漿草,還有盆玻璃翠。

小店裡不時地來人,有的坐在小凳上,等他把鞋子修好,就好上路;有的人因為鞋跟磨偏了;有的人鞋脫膠了;有的鞋裂口子了;有的人鞋跟掉了;有的人,接過手裡的鞋子穿上,在地上輕輕踩了兩下,既跟腳,又稱心,付了款,說聲謝謝,就走了。生意興隆,語言交流不多,需要多少錢,就舉幾個手指頭,簡潔方便,雙方成交非常高效。

這時候店裡又進來幾個人,修鞋人抬頭用眼睛和嘴角的笑意和他們打招呼。那個穿短裙的女士,用手比劃比劃,她對面的男子笑了,回應她幾個手勢,修鞋的男人也抬頭笑,饒有興味的看那兩個人的啞語。這時,第三個人插到中間,做了一個幅度較大的手勢,他們幾個人臉上都綻開快意的大笑。夏天的中午,安安靜靜,幾個人這種靜悄悄地交流,雖然沒有聲音,但是情感的熱流在湧動。我忽然對這個無聲的世界來了興趣,仔細看起來:女子很年輕,面色白淨,五官和諧,身材苗條,屬於中人之姿,衣服不僅合體甚至時髦。和她對話的男士身材壯碩,上身穿藍色格子襯衣,下身穿淺藍色牛仔褲,衣服色系一致,質地不錯,看起來衣品不差。第三個男子瘦削一些,臉上一笑顯得很精明,聽不懂具體談話內容,看得出他們的交流很熱鬧。

以前來修鞋的時候,總是看見店主單個聾啞人,今天看見了他們的群體生活,不由納悶,哪來這麼多聾啞人呢?繼而恍然:他們也許來組不同的地域和家庭,可能共同來自一所聾啞學校。物以群分,人以類聚。他們也扎堆就業,扎堆自謀職業,婚戀,交友尋找境況接近的人。

偶遇聾啞人的生活場面印證了我之前讀到的一句話:每一種境況裡都可以幸福。聾啞人在我們的眼裡也許是不幸的,也許命運對他們不公正,然而,當我們看到他們用自己的努力,敲開幸福之門時,他們對我們而言,也是一種勵志。邰麗華以其勤奮和舞蹈的天賦在舞臺上大放異彩,贏得尊重。華州城裡這個無聲的小世界裡,願他們深情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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