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金忠栲
作者｜繆凌雲
四年一覺杭州夢，西子湖畔留惡名。
三名律師在短短四年間利用P2P平臺吸收了近千億資金，然後用馬甲成立私 募機構在二級市場連續染指多家上市公司。
東窗事發之前，他們所掌握的財富版圖，已經足夠讓很多老牌資本玩家黯然失色。
2018年11月27日，杭州警方通報稱，金忠栲等22名涉案嫌疑人被依法批准逮捕。然而，他們留給百萬投資者的傷害，以及對資本市場的震動，預計遲遲難以消散。
金忠栲、孫劍鋮、陳環三人來自同一家律師事務所。在四年時間裡，他們通過P2P平臺草根投資預計吸收近千億元資金，而後以“匯垠系”的馬甲成立私募機構，在二級市場連續染指融鈺集團（002622.SZ）、萬家樂（000533.SZ）、匯源通信（000586.SZ）、匯銀控股集團（1178.HK）多家上市公司。
除此之外，他們控制的機構還曾與“阜興系”暗通款曲，一同操盤華聞傳媒 （000793.SZ）。
“匯垠系”逐漸浮現
在剛剛過去的一個月裡，隨著匯源通信、萬家樂兩家公司相繼暴雷，一個神秘的“匯垠系”被市場慢慢注意到。
11月23日，匯源通信發佈公告稱，公司控股股東廣州蕙富騏驥投資（下稱“蕙富騏驥”）所持全部股份被申請凍結。
工商資料顯示，廣州蕙富背後的股東為深圳平安大華匯通財富（下稱“平安大華”）及廣州匯垠澳豐股權投資基金（下稱“匯垠澳豐”）。
與此同時，11月上旬，萬家樂公告稱子公司辦公場所被查封，孫公司賬戶被凍結。而它的第一大股東廣州蕙富博衍與蕙富騏驥股權結構一致，控制權同樣掌握在匯垠澳豐手中。
通過進一步梳理，注意到，“匯垠系”相關的上市平臺遠不止於此。
例如更早前暴雷的融鈺集團，持股23.81%的第一大股東廣州匯垠日豐投資（下稱“匯垠日豐”）同屬匯垠澳豐旗下平臺。
實際上，蕙富騏驥、蕙富博衍、匯垠日豐的資金來自匯垠澳豐的三個資管計劃。
那麼，這三個資管計劃背後的金主又到底是誰。
2017年5月26日，在深交所的問詢之下，萬家樂曾不得不透露了更加詳細的信息。
回覆公告顯示，蕙富騏驥資金來源“平安匯通匯垠澳灃匯富2號專項資產管理計劃”，該計劃的B級出資人為孫劍鋮，出資總額6億元。
平安銀行資管部門人士解釋，“B級出資人”即“劣後出資人”，需要優先償付風險，其餘的錢（10億元）則視為槓桿。
換句話說，該次交易真正的關鍵人物或許正是孫劍鋮。
“草根投資”同盟
孫劍鋮曾任多家律師事務所律師，他另外的身份是原草根投資法務總監、原草根融資租賃董事長。
事不湊巧，草根投資實控人金忠栲、萬家樂失聯董事長陳環，都曾在浙江某律師事務所擔任律師。陳環還擔任過草根投資的首席律師。
草根投資成立於2013年，根據暴雷前的運營報告，平臺投資總額達到驚人的848億元，註冊用戶900萬人。
當然，“匯垠系”與草根投資的聯繫不僅僅在於“金、孫、陳”三個人，股權關係上亦有交集。
一方面，前述匯垠澳豐通過旗下匯垠沃豐直接入股了草根投資。
另一方面，匯垠澳豐的股東名單中，竟也出現了與草根投資關係密切的人士——宗傲蕾。
2017年2月，一位名叫宗傲蕾的人士通過股份認購，成為了港股上市公司元亨燃氣（0332.HK）第三大股東，股份佔比5.08%。
而在前述匯垠澳豐設立之初，元亨燃氣兄弟公司廣州元亨能源，即持有30%的股份。
宗傲蕾則與草根投資關係錯綜複雜。
工商資料顯示，宗傲蕾為草根投資未拆VIE架構前，國內主體草根金融信息服務（杭州）有限公司的監事，金忠栲為該公司董事長。
並且，她與草根投資另一位早期股東宗蓓蕾僅一字只差。有知情人士透露，宗蓓蕾與金忠栲表兄妹關係。該信息真實性暫不可知，萬家樂《2017年報》則顯示，宗蓓蕾為陳環妻子。
除此之外，金忠栲與宗傲蕾共同持有匯銀控股集團（1178.HK）28.75%的股份。事發之前，匯銀控股集團曾與草根投資進行過戰略合作。
更有意思的是，宗傲蕾還為草根投資公佈的投資標的——杭州鋇耐貿易公司的股東。
簡單梳理，即與草根投資關係密切的宗傲蕾，入股了元亨燃氣；元亨燃氣兄弟公司又通過匯垠澳豐入股了草根投資；而且，宗傲蕾旗下公司還從草根投資獲得過資金。（宗傲蕾既是草根投資的投資標的公司股東，又是草根投資兄弟公司的股東，還是草根投資母公司的股東。）
那麼，宗傲蕾投資元亨燃氣、匯銀控股集團的錢又來自何方，與草根投資有無關聯，需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而且，如此手法不僅出現在元亨燃氣一家公司上。
與“阜興系”的雙簧遊戲
以草根投資為中心的另一個閉環，由另一家暴雷平臺“阜興系”曾經控股的華聞傳媒（000793.SZ）串聯。
華聞傳媒最先是“匯垠系”的獵物。
2015年4月，華聞傳媒發佈公告稱，匯垠澳豐通過其發起設立的“長信-浦發-粵信 2 號資產管理計劃” ，受讓公司5%左右股份。
隨後，真正的接盤方“阜興系”浮出水面。
2016年11月，一家名為興順文化的公司接過了華聞傳媒控股股東國廣控股50%股份，從而與國廣傳媒共同成為華聞傳媒間接實際控制人。相關公告同時顯示，朱金玲女士持有興順文化100%股權。
上圖截自深交所互動e
在深交所互動易平臺，華聞傳媒確認了朱金玲與“阜興系”實控人朱冠成、朱一棟父子的血緣關係。朱金玲為朱一棟堂姐、朱冠成的侄女。
至於草根投資、“匯垠系”和“阜興系”的關係。
2016年9月，阜興集團曾將其持有的P2P平臺中投融全部股份出售給草根投資。
且草根投資股東匯垠沃豐的另一大股東常州凱佳，控股股東常進文是江蘇卓群納米稀土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卓群稀土）的董事。而卓群稀土的實控人恰為朱冠成。
基於如此背景，2017年2月，已經被“匯垠系”、“阜興系”佔據的華聞傳媒，通過全資子公司華聞創投對草根投資增資1億元，為其增加了“A股上市公司”背書。
事到如今，可以清晰地看到，所謂來自華聞傳媒、元亨燃氣、匯銀控股集團，以及“匯垠系”的背書，都不過是金忠栲等人自導自演的一出遊戲。
但通過親戚、朋友之間的股權交叉，資金騰挪，大量關聯交易被深深掩藏，甚至富有經驗專業人士也難以察覺其中貓膩。例如，如果不是深交所一再追問，外人根本無從得知孫劍鋮與“匯垠系”的聯繫。
同時注意到，除了金忠栲的“匯垠系”外、朱一棟的“阜興系”、顏靜剛的“中技系”、潘氏兄弟的“銀河系”甚至施建祥的“快鹿系”，都慣用左手P2P、私募圈錢，右手圍獵上市公司的手法，快速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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