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中的連環殺手,從來都被塑造得猶如是高等智慧生物,是科學理性的抗衡者,他們像是深明警方的科學分析和追查原理,於是透過利用神秘手法,來與警方鬥智,殺人不一定是連環殺手快感的泉源,令到警方束手無策才是他們亢奮的理由。《七宗罪》殺手借用了耶穌在聖經的訓示,來懲戒人間罪孽;《殺謎藏》殺手用星座十二宮的密碼來宣示殺人動機,警方若以一般犯罪學、心理學來追查罪犯,自然碰得一鼻子灰。只有這樣,殺人者才顯得魔高一丈,警匪鬥智才引人入勝。
《罪與罰》大概沿襲了這方面的思維,在警方追查連環殺手的層面上,處處重擊科學鑑證,蔑視理性及邏輯追兇方法。當有警務人員被發現從高處墮下重傷,他身上連其他人的指紋、纖維,甚至爭執、拉扯的痕跡也沒有;大廈閉路電視沒有留下任何可疑人物進入或離開的線索;現場單位眾多但沒有一個人證;受傷警務人員昏迷未能提供過程證據──封鎖了一切線索,所有醫學鑑證都是多餘,至此只能假設兇手是鬼,或是同行執勤的失憶警員郭富城。
劇情開始集中處理郭富城。警方懷疑兇手是郭富城的過程,從沒考慮他的殺人動機;郭富城自我懷疑是兇手的過程,也沒有經過理性分析──所有事情一頭栽進精神失常的狀態中。
在否定科學的失焦狀況下,轉捩點是引入南洋傳說,轉入迷信主義。一切都不可能再用常理去推斷,只有由劇情告訴觀眾,下一步會是怎樣發展。郭富城進退失據,失去了作為高級警務人員的能力和判斷力;兇手的出現、身份和動機,都不能再以邏輯方法處理。往後的劇情發展,就只有一直踏上竭嘶底理的恩怨復仇不歸路──因為一切科學和理性方法已被否定,只由「信不信由你」的迷信主義,去支配人物角色的命運和發展。
真的能「入戲」的觀眾,可能會想像,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老症之外,還可以有「不死咒」之類的出現,假如郭富城要向兇手報卻滅門之仇,大概要到南洋求神問卜起壇作法,讓不老症變成衰老症等等──由懸疑警匪片格局,轉入過度迷信主義的後遺症是,故事人物框架,再無法在常理的基礎上建築和發展。
否定科學反對邏輯不理常規的電影,某程度上是一種消極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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