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的恐慌者


積極的恐慌者


當斷續昏沉的睡眠裡伴隨鼻塞不斷,就像從深海里逃出來,耷拉著一身的溼漉,長髮貼在臉上脖頸上,能聞到鹹水的清冽,倦怠失語毫不舒暢。

今年入冬,鼻癢似乎更甚,有個醫生朋友說:“堅持長跑能夠緩解。”我說:“正能量的行為大多能緩解生活的不舒暢。那你堅持運動和快樂了嗎?”她說:“終日值班,精神在高度集中和瀕臨疲憊的狀態中來回,只想睡覺和吃麻辣燙。”

原來積極和快樂也是需要努力的。

我每個月花7天說服自己,7天做準備工作,堅持跑步了7天,然後花7天來休息。一直處在盡力變好的過程中,這才是生活的真相。

我們好像是生來就要努力變得更好。這個努力不是努力賺更多錢或努力變得更成功這一類的,而是努力自我接近和思考,讓自己的生命立體起來,努力萃取一些東西來溫潤自己的內心,這裡面也有倦怠、逃離、懷疑、尋找、顛覆和塑造。

積極的恐慌者


很久以來,我會莫名產生一種孤寂的空曠感,就像是在人潮裡的荒蕪感,它通常會在某些熱鬧而圓滿的時刻出現,一片其樂融融近乎完美的場面裡,我也本該是享受其中的人,但是它們就會偶爾猝不及防地出現,那種的感覺,不同於普通情緒的低落或者孤單,它們清晰而準確,就像是生命固定的錯位一樣,踩中某個開關就跑出來寄宿在我的感知裡,永遠地猝不及防。

我不曾同別人交流過這種感受,我不確定是否別人也有類似的感受。我也不知道它們緣何而起。還在少年的時候我覺得恐懼,那份孤寂和荒蕪好像會把人拉入深淵一樣。而在長大之後,我發現儘管它們時常會出現,但已沒有那麼無助,我不知道這部分變化是我已經習慣了,還是有某種正向的東西愈加強大,能夠抵消一部分的恐慌。

後來,有個朋友說我是友善而疏離的。明明是童年幸福、單純地長大,卻好像藏有故事一般。起初我以為是性格原因所致,慢熱又熱忱,或敏感侷促又故作鎮定。是在後來一些生活的意外片段裡,我明白了這份疏離而友善的含義。

在陌生的城市裡被搶了錢包、在空無一人的夜晚聽到噩耗、或是坐在飲料店裡看著過往的行人好像都比自己過得還好、或是寄居在六平米的房間內一片前途迷茫的時刻裡……流淚迷茫又無助,這個世界很大,但仍舊是空無一人,沒有人可以真正幫到你。得是在那些片段裡,從不安裡學會了漸漸平靜,自己收拾好殘局,就像是重新學習走路和說話一樣,只是這些時刻不會有人手把手教你。

直至到後來,面臨幾場突然襲來的人生意外時,我才能夠漸漸疏離崩潰的情緒本身,盡力處理好一切瑣事,而後盡力友善地對待自己,努力變得更好。

也就此漸漸懂得了“我們生來就要努力變得更好”的真正含義。

也是在某個再次收拾好狼狽的情緒之後,我才思考了那份正向的能抵消恐慌的力量,或許不是來自於習慣性的麻木,而是一遍遍努力自處的能力。即便那份孤寂和荒蕪的感受,可能是一生無法消除的夢魘,但當那些深淵時刻出現的時候,能夠平靜下來,沉澱和安放好那份荒蕪,靜靜地等待它悄悄離去,就是更好的獲得

積極的恐慌者


我自小長在海邊,但完全不會游泳,有次在漂流的時候被水衝得無法呼吸,而後在眾人的玩鬧中掉進水裡,我便對水的包圍有點害怕,我甚至想象死亡的感覺會不會有類似的包圍感,好像有什麼東西包圍而來,而人無能為力,只能被時空所吞噬,而後消失至虛無。

後來我有次坐在海灘上,看到一位爸爸帶著小孩在玩水,小孩在海邊玩了一會兒,遲疑著不敢再往前走。那爸爸不知對他說了句什麼,然後慢慢帶著他更往前走了幾步,剛好一個海浪打過來,小孩被迎面衝了一身,海浪退後小孩便舒展開來,笑著喊著在水裡撲騰起來。

小孩子很幸運,有大人在旁守護著海浪的邊界。成年人如你我,都要自己去面臨那片未知的海洋以及風浪。但海浪不是吞噬和恐懼本身,吞噬是因為無法擁有駕馭和抵擋的力量,而恐懼的是人自己。你不知海浪何時會襲來,倘若在海浪襲來之後你不會被帶走,那麼恐懼也會隨之消失的。

那一日我看到了晚霞撒落在湛藍的海面上,波光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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