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享雜談60—冬日隨夢

私享雜談60—冬日隨夢

冬日下雨的晚上,我喜歡上了做夢。

芙蓉南嶺半山腰上,薄霧纏繞,朦朧的夜色慢慢地開始降臨,烏雲已經從北江溪流飄洩而來,伴隨著滴滴答答的細雨,輕輕地跌落在沿溪徑流而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上,回家的行人紛紛撐起了雨傘,雨傘緣上的露珠在街燈的映襯下,猶如一串串五光十色的珍珠滑落在匆匆忙忙的腳步裡。

華燈初上,飛鳥歸巢,夜色朦朧。

遠處的山嶺呈現出一片灰暗,岩石、樹木、花草和破舊殘缺的房屋也同樣是一片灰朦朦的感覺,沒有了陽光,沒有了聲音,好像也沒有了時間的約束。從山頂往下看,村子前面的溪流在一波一波無聲無息地向下遊緩緩地流去。納悶了,整個村子裡怎麼空無一人,我還是忍不住大聲地叫喊著:“村子裡有人嗎?”聽不見自己聲音的吶喊,我縱身一躍,整個身體好像已完全漂浮在半空中。

伸開雙手,身體左右晃動著平衡在高山峰嶺的上空,圍繞一座小岩石山包轉了一圈,尋找到下山的臺階石板路,沿著這條石板路我便飛奔而下。

記得家鄉的村子確實是靠溪流西岸,泥磚瓦梁房屋,順北面山樑錯落有致地排開,自己家住房最靠近後山,打開窗戶就能見到後山岩石。山岩西面有一溶洞,洞裡堆滿了木棒柴火,也常有小孩進來玩耍,溶洞前長有一棵老槐米樹,到了開花的季節,常常是奼紫嫣紅。

靠近村莊,眼睛一陣模糊,所看見的已經不再是原來記憶中的村子了。

眼前的村子是典型的木板房結構,順石板坡街而建,村街兩邊都是吊腳鋪樓。沿溪流而上,用大塊大塊不規則的青石板鋪成的道路鋥光瓦亮,一層一臺階地向上延伸。村子裡每戶人家都大門緊鎖,看門狗蹲守在門前,看見有人飛來,也不會叫喚一聲。

私享雜談60—冬日隨夢

很模糊的印象中,自己就是從這個村子出去的,當年家裡非常貧窮,父母親靠做農活一年到頭都難以餬口,小孩子根本走不出這座大山裡,看見別人家裡有人出去上學,自己別提有多羨慕了。一日晚上,父母親在為自己想讀書的事情討論著,母親說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兒子出去讀書,父親咳嗽兩聲,身體有些顫抖,只聽見在唉唉地嘆著氣,從我剛好聽見的談話聲音裡,分明知道父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躲到了後山岩石溶洞裡哭了一夜,溶洞裡有稻草,有木頭柴火,哭著哭著我慢慢地睡去,我夢見了自己騎著高頭大馬、戴著狀元帽出現在村頭,鄉親們前呼後擁在迎接這個讀書郎榮歸故里,而父母親卻躲藏在人群后面偷偷地抹眼淚。汪汪汪一陣狗叫,天一亮,清楚地記得那年我只是身上帶著幾個紅薯沒有告別父母就獨自上路了。

眼下村子裡空無一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家一戶去敲門,每戶人家走出來的人好像都不認識似的,自己的家都找不著了,心裡一陣難過。靠近溪流碼頭一戶人家,木棒搭建的房屋是村子裡最破舊的,房屋上面的瓦片都已殘缺不全,最頂層蓋住一些茅草,屋簷下滴滴答答在滴著雨水,只保留有木框的房門虛掩著。

這是最後一間要敲的門了,我的腳步聲還沒到門口,門吱呀一聲就開了,看見老父親跌跌撞撞走出來,雖然屋裡沒有松油燈光,外面也是暗暗的,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老父親那十分蒼老的臉龐,我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抱住老父親的大腿低聲哭泣著。“你母親兩年前就走了,吩咐我一定要等到兒子回來才能走”,父親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哭得更傷心了,瞬間我便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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