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桑桑就此別過。雞蛋放在米缸裡,煎的時候油少放些。
我們相依為命十六載,你已經習慣我與這個家融為一體,不會離開。
你去荒原幾個月,桑桑天天都在等你回來。一個人對著床頭說話,抱著枕頭哄你。
我有心思,悄悄說與少爺聽;心裡牽掛一念赤誠祈禱你平安。
桑桑知道,這一輩子心裡只有你,少爺,莫說你已經習慣成自然,桑桑更是覺得本來就是如此。
這幾個月,我每天需要做好多事,才能讓日子慢慢慢慢地滑過去,每日都在心底問著: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來,桑桑想你。吃麵的時候,想著你有沒有面吃;喝茶的時候,想著你渴不渴;蓋著暖被窩的時候,後悔沒讓你帶床棉被去;外面下雨的時候,想著你有沒有地方可投宿。
可是,盼了星星盼月亮,盼了下雨盼下雪,終於盼來了你的消息,你卻自顧自忙活著你需要交際的人和事。
莫山山是很好,她長得好看,從小家教也好,手也好看,字也好看,人也很好。可是桑桑不喜歡你喜歡她。
為什麼桑桑認定一輩子心裡只有你,可你卻想著找一個你喜歡我也喜歡的人?
難道你不懂,再好的人一旦你喜歡就是對桑桑的傷害嗎?難道你不明白,我們是彼此的命,其他人都與我們沒有關係嗎?哪怕她是真的樣樣都好的莫山山。
少爺,你不在的時候,我會安心守著這個家。是因為我知道也以為你心裡只有我。
你不能因為仗著我只喜歡你,便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負我,心安理得地忽視我的存在。
你不能因為我只有這個家,便從來不曾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過,理所當然認為我哪也不會去,而你卻可以到處與別的女人糾葛不清,為她們排憂解難,與她們紅袖添香,和她們親近親切,卻還嘲笑我就是長得不好看。
少爺,你習慣了在外面奔波漂泊,回家自然會有桑桑的笑臉相迎,歡喜飛奔而來。你習慣了不管在外面多久,我都會在家裡安分守己地等你。你什麼時候想回來,我都在;你什麼想離開,我還在。可是少爺,你可曾想過,桑桑不是木頭,不是一棵樹,一株草,而是心裡滿滿都是你的一個人。桑桑也需要尊重,需要呵護,需要噓寒問暖,我可以不管別人怎麼看,也不在乎一切無關人等的傷害,可是我需要你也能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桑桑是個女人,是個有血有肉有愛有恨有尊嚴的人,不能因為你是我的命,我是你的命,你便可以直接忽視忽略我的感受。
少爺,你離家的時候桑桑想去找你,可是你不讓,說是我不會幫忙,去了只會添亂,只會讓你分神。少爺,當你在關心別人生死的時候,你可有在乎過桑桑在家的日子是怎樣過?當你在與別人並肩而行的時候,你的心裡可有想過桑桑此時在幹什麼?我打賭,你沒有。你想當然地以為桑桑呆在家裡好好的,不會亂跑,只會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你從來沒想過,她也會害怕,會擔心,會難過,會有困難與挫折。
少爺,你的事很重要,別的女人也需要關心,好吧,桑桑就此離開了。從此,桑桑生與死,嫁與娶,都與少爺無關。
沒有桑桑的家,灶是冷的,被窩是冷的,房間是冷的,除了孤清寂寞還是孤清寂寞。所以少爺,你才能知道你不在家的時候,桑桑是怎樣的孤獨難捱。
桑桑這一生,除了少爺,不會愛上別人;桑桑的心裡,除了少爺,裝不下別人。可那又怎樣,少爺心裡哪怕稍稍喜歡別的女人,桑桑也無法接受。既然如此,那就離開,義無反顧地離開,頭也不回地離開,傷心絕望地離開。你的辜負,我的深情。
少爺,桑桑走了,雞蛋在米缸裡,煎的時候油少放些。
有多少感情敗給了自以為是的理所當然。所有因真愛而耍的小伎倆,都是愛情裡必不可少的調味料。沒有假裝的離開,你哪懂用心的挽留。沒有狠心地離家出走,我哪裡能真切體會到不管在哪裡,心裡想的都只有你。
沒有桑桑憤而離家出走,就不會有寧缺的反思反省,從而明白對莫山山只是喜歡而不是以命相依相托的愛。莫山山是很好,美麗,溫婉,善良,知書,知性。可是喜歡與愛的區別便是一個失去了僅僅是難過不捨,一個離開了卻等於失去了半條命。
寧缺與桑桑是當相依為命成為一種習慣,彼此便是命與命的依託,失去了誰,都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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