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為啥要蔣緯國擔任幕僚蔣百里的隨從副官

本文摘自:《萬家嶺大捷》,作者:葉紹榮,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出版。

核心提示:蔣介石對蔣百里也十分信任,他將自己的小兒子蔣緯國送到蔣百里的身邊,擔任蔣百里的隨從副官。

就在薛嶽即將離開武漢,準備返回前線的當兒,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竟在這裡又一次見到了他仰慕已久的天才軍事家蔣百里。

蔣介石為啥要蔣緯國擔任幕僚蔣百里的隨從副官

蔣百里又名蔣方震,被譽為中國現代兵學泰斗,是蔣介石十分倚重的高級幕僚,同時也是國民政府對日作戰的主要設計者。他編著的《國防論》,被譽為“民國國防思想的奠基石”,成為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中國軍隊的戰略指導依據,蔣百里因而成為中國近代國防思想的奠基人。蔣百里精研兵法,胸藏韜略,是中國現代軍事史上不可多得的曠世奇才。蔣百里資歷頗深,是一位元老級的智囊型人物。這位只談武不動武,只談兵不帶兵的將軍,曾為各路軍閥所器重,段祺瑞、袁世凱、黎元洪、吳佩孚、孫傳芳等中國現代政治舞臺上走馬燈般的風雲人物,都曾三顧茅廬,虛席以待,誠聘他為參謀長或顧問,但真正讓蔣百里看得上的還是蔣介石。

有關蔣百里的種種傳奇,薛嶽更是如雷貫耳:

1917年,薛嶽尚為保定陸軍學校第六期步兵科學生時,就對曾經擔任首任保定陸軍學校校長的蔣百里仰慕不已。因蔣百里的造詣和聲望,儘管蔣百里任該校校長只有七個月,歷屆保定軍校畢業生卻皆自稱其弟子,並以蔣百里弟子為榮。

蔣百里早年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他是令日本最感頭痛的戰略家,也是日本陸軍歷史上極為尷尬的人物。用日本人的話說,中國的蔣百里雖是一位只講武不動武的陸軍上將,但一個蔣百里就兩次打敗了日本陸軍:第一次是蔣百里在日本士官學校畢業時,輕鬆奪得第一名。在日本所有畢業生面前,日本天皇按慣例將自己的佩劍授予了他,而他的同班同學、後來成為日本陸軍大將、陸相、甲級戰犯的荒木貞夫則只有在臺下鼓掌和乾瞪眼的份,與荒木貞夫一起在臺下鼓掌和乾瞪眼的同期畢業的同學還有小磯國昭、本莊繁、松井石根、阿部信行等後來堪稱日本陸軍的一代精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蔣百里瀟灑輕鬆地帶著日本天皇的佩劍揚長而去,此恨綿綿,荒木貞夫等認為這是日本陸軍的奇恥大辱。蔣百里第二次打敗日本陸軍就是他對日軍入侵中國進攻路線和結局的準確預斷。

有關蔣百里的傳奇,還有一件事讓薛嶽驚歎不已:

1932年2月1日,蔣百里和他的友人曹聚仁等人在上海法租界的一家咖啡館喝咖啡,蔣百里手持一張上海《每日新聞》,突然指著《每日新聞》上他正在看的一則電訊讓曹聚仁等人看,曹聚仁等人一看,那隻不過是一則普通的簡短電訊,那電訊上說日本陸軍大臣杉山元昨天晉謁天皇,蔣百里說這就是報告日本出兵的意思。以日本的運輸能力,以及由長崎到上海的水程,蔣百里以十分肯定的語氣對曹聚仁等人說,六天之後,即7日早晨,日軍會有一個師團到達上海。曹聚仁等人當時並不以為然,但六天後,果然被蔣百里言中:7日早晨,日軍的第九師團果然毫釐不爽地開到了上海,參加作戰了。曹聚仁等友人連連稱奇,此事在當時廣為流傳。

當時蔣百里並無內部消息和其他特殊途徑,依據一則尋常新聞,就能推斷出日本即將出兵,沒有對日本戰時行政體制的透徹瞭解,沒有對島國國民性格的整體把握,沒有對日本運輸、交通、運量、軍隊建制、後勤補給等方面的常識儲備,蔣百里不可能料事如神。

這是薛嶽與蔣百里第三次見面。

薛嶽第一次見到蔣百里是去年7月初,在廬山軍官訓練團受訓期間,當他得知蔣百里陪同國民政府的意大利高級顧問史丹法尼到了廬山,薛嶽便以保定軍校學生的身份,執弟子禮慕名拜訪了他。

言談中,薛嶽得知蔣百里對蔣介石評價甚高,他說:“全國的大軍人,我幾乎無一不認識。論到緊要關頭,快刀斬亂麻,當機立斷,我覺得全國人物中,無有能出蔣(介石)之右者,他有今天的成功,絕非偶然。世界上夠得上當領袖的,沒有一個不是意志堅定,百折不撓,蔣(介石)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蔣介石對蔣百里也十分信任,他將自己的小兒子蔣緯國送到蔣百里的身邊,擔任蔣百里的隨從副官。

誰知見面沒幾天,薛嶽在蔣介石廬山的宅邸“美廬”,又一次見到了蔣百里。

那是1937年7月8日清晨,盧溝橋事變的消息從北平傳到國民政府的夏都廬山,引起廬山一片恐慌。這天深夜,薛嶽應約去“美廬”見蔣介石,當他走進“美廬”時,竟與蔣百里不期而遇。

委員長深夜問計於蔣百里,可見他當時的心裡並不踏實。

薛嶽走進“美廬”時,兩人談興正濃,當得知大敵當前,蔣介石還在為國內混亂的局勢憂慮時,蔣百里說:

“委員長不必擔憂,一個歪曲的社會,到了抗戰時代,天然的會正直起來。日本的侵略,實際上反而刺激了中國人的愛國精神,反而促成了中國的全民團結,加速了中華民族爭取自由、獨立的民族解放的進程。日本是一個缺乏內省能力的性急的民族,他們不可能知道,要屈服一個民族求生存求自由的意志,這在古今中外都是不可能的。日本人欺軟怕硬,他們要以有限的能力來滿足無限的慾望”

說到這裡,蔣百里話鋒一轉:

“對日作戰,不論打到什麼地步,窮盡輸光不要緊,最終底牌就是不要向日本妥協,唯有長期抗戰,才能把日本打垮。一言以蔽之,勝也罷,敗也罷,就是不要同他(日本)講和!”

當談到國民政府對日作戰的策略時,蔣百里說:

“中國軍隊的武器和兵員素質不如日本,這是無法迴避的客觀現實,因此,我們要力圖避免在無險可依的北方平原上與敵決戰,想方設法迫使日軍主力改變進攻路線,將日軍主力進攻路線由東北華北華中華南的南北路線吸引到沿長江而上的東西路線,從而充分利用沿江的山地與湖沼,消解日軍兵器訓練方面的優勢。日本兵力雖強,但它有致命的弱勢:日本人口少,兵員不足;國土小,資源奇缺;國力弱,不利於長期作戰。而中國人口眾多,兵員充足;領土廣大,資源豐富。基於此,日本對中國的戰爭,只能採取速戰速決的戰略方針。我們則應反其道而行之,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要以空間換時間,通過時間的消耗,拖垮日本。具體做法為將日軍拖入中國地理第二稜線,即湖南、四川的交界處,和日軍進行相持決戰”

蔣百里對抗戰前景的預斷,如空谷足音,讓薛嶽茅塞頓開。

此時此刻,薛嶽想起了委員長在盧溝橋事變全面抗戰爆發僅一個月零幾天的時間裡,便於8月13日迫不及待地發起了規模空前的“淞滬會戰”,原來是為了把日軍的主力和戰場的重心吸引到南方,薛嶽不得不佩服統帥部的深謀遠慮。

更讓薛嶽驚奇和佩服的是,抗日戰場的八年血戰,日軍正是按照蔣百里的斷言,老老實實地由東向西,前進到湖南,便陷入中國泥沼式的持久戰中不能自拔

在廬山寧靜而躁動的“美廬”裡,蔣百里聲音不高,然而在薛嶽聽來,卻聲如金石,字字鏗鏘。在以後的日子裡,對蔣百里的預斷,薛嶽更是感同身受。

1939年1月17日,武漢會戰後不久,薛嶽晉任湖南省政府主席,同年10月1日,晉任第九戰區司令長官兼湖南省政府主席。當日軍打到他的湖南地界,果真如同撞上了銅牆鐵壁,端的再也沒有越過湖南半步

見到蔣百里之後,薛嶽想起昨天的高級軍事會議上眾將們對日軍進攻方向的擔憂,說實在的,薛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徐州會戰後,日軍的主力目前尚還在鄭州、開封一線,他們的最佳攻擊路線應該是從就近的平漢線從北向南進攻武漢,那裡一馬平川,利於其現代化裝備部隊的進攻,而我軍卻把作戰的重心放在大別山和長江南北兩岸,這似乎有些風馬牛不相及。他想起了高級軍事會議上何應欽欲言又止的尷尬,想起了委員長雖雲遮霧罩卻十分肯定的語氣,他事後問他的好友陳誠,陳誠也是吞吞吐吐不著要領。薛嶽覺得這裡面定有玄機,現在有幸見到自己敬佩的老師,正好問個明白。

聽完薛嶽的疑問,蔣百里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給他透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1938年6月3日,也就是高級軍事會議開會的前兩天,在日軍猛攻開封,鄭州告急的情況下,萬般無奈的蔣介石終於在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請求掘堤黃河,“以水反攻制敵”的報告上籤了字,命第二十集團軍總司令商震在已成地上河的黃河趙口掘堤放水,未成。後來,新八師師長蔣在珍又率部日夜不停地在花園口的大堤上挖掘引爆成功

薛嶽一聽,不由得大驚失色。水火無情,水能淹日軍,也會淹自己人啊!此次決堤,還不知會給老百姓造成多大的災難!

數天後,也就是1938年6月9日,決堤的黃河如一條咆哮的巨龍,從決口處翻滾奔湧而下,所到之處一片汪洋,一時阻滯了日軍的進攻,使其陷入困境,被迫改變西取鄭州沿平漢線南下由北向南的進攻方向,改為繞道至大別山和長江南北兩岸由東向西進攻武漢。水淹日軍的同時,也讓河南、安徽、江蘇三省44縣5.4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成為水鄉澤國,89萬人淹死,1000多萬人背井離鄉無家可歸

“想不到委員長手中還有這樣一招狠棋,怪不得他在會上的口氣那麼硬!”

說完之後,薛嶽只覺得喉頭漲哽,內心深處五味雜陳。自己的軍隊不能抵擋住入侵家園的強盜,而只能以水代兵,給自己的百姓帶來如此大的災難,仗打到這個分上,作為軍人,慚愧啊!

蔣百里見薛嶽難受的樣子,便說:

“伯陵啊,一個積貧積弱的民族,國力不如人!軍力不如人!出此下策,也是無可奈何啊”

蔣百里又說:

“不過,此招我們不用,日本人也會用,若是讓日本人搶了先,後果就不堪設想!”

“是啊,戰爭中,災難本來就不可避免,只是這代價實在是太慘重了!不過,這樣一來,在戰略上我們戰勝了敵人!到目前為止,日軍的進攻路線,可是老老實實地按照老師所設計的那樣,由東北華北華中華南的南北路線改變為沿長江而上的東西路線,絲毫也沒走樣,老師的預斷如此神奇,真是諸葛亮再世啊!”

薛嶽從內心深處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此時此刻,去年7月8日深夜,蔣百里在廬山“美廬”對日軍入侵中國進攻路線的預斷又一次迴旋在薛嶽的腦際。

“到了長江流域,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說到這裡,蔣百里顯出興奮的神色:

“伯陵,此次武漢會戰,委員長將你的第一兵團部署在南潯線,那裡地處長江以南鄱陽湖以西,1926年我任孫傳芳總參議時,與你們的北伐軍打過仗,熟悉那裡的地形”

“是啊,那時我在北伐軍第一軍第一師任副師長兼第三團團長,我與老師還是戰場上的對手呢”

說到這裡,薛嶽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旋即轉過話題,對蔣百里說:

“我就是不明白,有老師這樣的高參,當年的孫傳芳怎麼就那樣不堪一擊呢?”

“唉,一言難盡!我們這行有句老話,願給軍師提草鞋,不給膿包當軍師。總之,幫不了不成器的東西!”說到這裡,蔣百里感慨萬端。少頃,他用凝重的語氣對薛嶽說:

“伯陵,委員長一向對你很器重,每至關鍵處,總是給你委以重任。這次,相信你能把南潯路的地形和你的軍事才能用到極致,為國家建奇勳,也為自己的人生揮灑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伯陵決不辜負老師厚望”

告別蔣百里之後,薛嶽就匆匆返回了前線。

然而,讓薛嶽怎麼也意想不到的是,此次相見,竟成永別。

半年之後,1938年11月4日凌晨,擔任國民政府高級顧問兼陸軍大學代校長的蔣百里,因心臟麻痺症在廣西宜山縣城闔然長逝,享年57歲。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