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西征,近衛軍神祕消失,禾木圖瓦人是他們後裔嗎


禾木村山坡下的路,分割著臺地上的禾木新村和坡底的老村,我們入住的客棧,就在老村某個小院的木屋裡。站在坡頂俯瞰整個老村,散落的尖頂木屋,如金色披肩環繞村子的冷杉、雲杉、松樹和白樺,在煙嵐中起伏的阿爾泰山……似乎只要輕輕張開雙臂,就能將他們攬入懷中。道路空寂,在等一匹馬兒飛奔,攪動禾木久遠的晨光和暮色。

攝影師就是追光狂魔,我們這個網上組合的攝影團,凌晨6點開始徒步喀納斯三灣。中午1點從賈登峪出發,在山道上顛簸了3個多小時來到禾木。原本戰鬥力很強的團隊,著實是疲倦極了,鑽進人字形相互嵌扣,用一根根原木向上壘建的小木屋,便賴在床上不想動了。

木刻楞空間狹小,牆上木頭縫隙裡,可見填充著的苔蘚“努克”草,讓木屋變得密不透風挺暖和,有些擔心草裡會有蟲子爬出。人在補充體力,手機、相機、充電寶也在用自帶的接線板充電,以防夜間停電。

領隊老A很盡職,稍事休息,就趕去禾木河後山觀景臺,為明天拍日出踩點了。阿爾泰山在蒙語裡是“金山”的意思,夕陽下的禾木河,環繞“金山”逶迤西行,河流和樹木像被諸神撒上了一層銀屑金光。這個由蒙古族圖瓦人和哈薩克人聚居的村落,氤氳著特別神秘和夢幻的氣息。

在喀納斯湖區,生活著約2千圖瓦人,禾木是喀納斯3個圖瓦人村落中最遠、最大的村莊。禾木村所在的新疆阿勒泰布爾津縣,是我國少有的與三個國家接壤的邊城,西北與俄羅斯、哈薩克斯坦接壤,東部毗鄰蒙古國,國界線長達218公里。圖瓦人是個古老而稀缺的族群,隱匿在西部邊疆阿爾泰山區400多年,他們的來歷成謎。

有人說是成吉思汗西征遺留的近衛軍後裔,河對岸山上哈登平臺,傳說就是成吉思汗點將臺。也有人認為圖瓦人的祖先,是五百年前從西伯利亞遷徙而來。很想到圖瓦人家去一探究竟,但由於旅遊開發,很多圖瓦人早已搬離了村子。


路過禾木鄉政府,這個中國西部最北端的鄉級行政機構,那些在小木屋裡工作的人,是不是每天都很神氣地騎著馬上班?在這種特別接地氣的房子裡走出來人,應該很親民吧。

傍晚六點的禾木,太陽還亮堂的很,像內地下午3、4點光景。沿著小路去往禾木河,路邊禾木人家幾乎都在開客棧、做餐飲小吃生意。小夥子一邊唱歌一邊烤饢,遠遠就聽見了歌聲,聞到了饢的酥香。

如今禾木村裡的小木屋,基本出租給外地人做生意。這個小院裡的民宿,則是小夥子的父親自己在打理。祖祖輩輩遷徙遊牧的禾木人,終於能守著自己的家園謀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比瓷盤還大的饢上,他的妻子依丹壓出了好看的花紋,一圈圈地盛開在饢中央。每個饢用料實在,估計有3、4兩面粉,小夥子說吃一個像一個。像我這類小肚雞腸的胃,一個饢恐怕可以飽一天。

過了禾木橋,一片漂亮的白樺林邊,有遊客隨牧民的馬隊騎馬。我不確定騎馬上山看日出,是怎樣的一種體驗。但馬上十分鐘的路程,付出價格不菲的120元,即可上成吉思汗點將臺。白樺林,是夕陽下最充滿詩意的地方。我傻傻地揹著相機,忘記去尋找上點將臺的路,在這片林子前徘徊很久,守候著嗒嗒的馬兒走過,守候落日餘暉,悄悄穿過美麗的白樺林。


“成吉思汗地,猶留怪傑蹤。一龍極夭矯,萬馬昔橫衝。餘亦能過此,昔人不可逢。山川剩陳跡,瞻眺擴詩胸。”西征軍盛大的出征誓師儀式,撼動著點將臺下的禾木河岸。

車帳如雲,將士如雨,牛馬被野,兵甲輝天,遠望煙火,連營萬里。揮舞著“上帝之鞭”的一代天驕,胯下鐵騎在歷史煙雲中絕塵而去,空餘靜靜的白樺林,和桃花源般的禾木圖瓦部落,在風中傳唱大漠王者鐵木真橫掃歐亞大陸的曠古傳奇。

落葉鋪滿草地,淡淡光影打在牧馬人臉上。疾速的移動中,人人都走成了時間的過客,此時已分不清,他們是西征路上隱居於此的圖瓦人,還是馬背上逐水草而居的哈薩克人,抑或是四海為家的天涯羈旅人。

暮歸的牛兒,似乎還捨不得離開這片安靜的草地。它們是不是在想,鐵蹄踏過狼煙,草原更加遼闊。但現在遍地遊客的禾木,能悠閒地吃會草,太難了!

禾木河邊一家小吃店,老闆並不大聲吆喝,而是安安靜靜地玩著手機。盤子裡的羊肉,看起來太誘人,溢出的香氣,比任何吆喝和廣告更有殺傷力。

門口一位姑娘在串羊肉串,模樣俊俏恬靜很養眼。一路上對北疆天然牧場的羊肉和酸奶情有獨鍾,走到哪吃到哪,忍不住又在她家坐了下來。

要了一杯10元的自制酸奶,和4串肥瘦相間的羊肉串,每串8元。酸奶和烤串的味道很正宗,屬於超級好吃一吃就難忘的那種。擠牛奶做奶製品,是圖瓦婦女的絕活,除了酸奶,她們還會奶漿儲存木桶發酵做奶酒,那可是抵禦長期極寒自我調適和療愈的佳釀。

奶酒燃燒的興奮,讓圖瓦人漫長寂寞的冬日時光,變得有了溫度和活力。女人將做出的第一杯奶酒遞給自家男人,在不上頭腿發軟的的奶酒經年溫柔撫慰下,連許多圖瓦婦女和孩子,也變成了酒中高手。除了制酒,心靈手巧的女人,做花氈、剪羊毛、打羊毛、編制芨芨草樣樣精通。

每年長達7個月大雪封山的冬季,禾木是阿爾泰山坳裡最大的冬窩子。超零下40度的冰雪世界,潔白晶瑩與世隔絕,遊人和候鳥一起飛走了,世界倏忽安靜下來。告別遷徙忙碌的夏秋,安頓在冬日的閒適裡,女人們劈柴做飯、串門聊天。男人們雪地縱馬馳騁,刁羊射箭姑娘追,日子溫暖而悠長。那時候,是不是也該來這“中國第一村”,喝喝奶酒坐坐爬犁,醉倒在世界盡頭的秘境裡。


綠皮郵政流動車,在等著收納舊時光。想在這美麗的邊疆小村,寫一封蓋著禾木郵戳的信,寫給多年以後的你。泛黃的信箋裡有一朵向日葵,信上說見字如面,從前在遙遠的喀納斯,有個愛吃酸奶、烤串的江南女子,曾經留下匆匆一瞥的瘦削背影。請告訴她,即便老了,再也無法說走就走去旅行,依然要像冬窩子裡的圖瓦人,用樂觀豪放抵禦寒冷孤獨,哪怕嗜酒如命,也是特殊境地裡愛這個世界,愛越來越老自己的另類方式。

離開禾木我一直在問,禾木是圖瓦人的村莊和家園,人稱神的後花園裡的自留地,神在這會種些什麼?白樺林、雲杉,還是向日葵、格桑花?都是,也不是。我想神是最懂世道人心的,他在這個遠離人煙的地方,種下了安寧和純粹。

當人們在眾神指引下,來到這個不為人知塵封已久的淨土,請不要留下過多的紛擾和喧囂。商業化裹挾著功利,如杯毒奶酒,會慢慢侵蝕和改變這個稀缺族群文化基因的脆弱神經。

神還是個天才的印象派畫家,任意塗抹著色塊,就能讓這片土地跳躍出意象。淡藍的霧靄,縹緲的仙境,金黃的樹林,童話般的小木屋,嫋嫋升騰的人間煙火。煙火中有奶酒的醇香,有饢的酥脆,有塵世中的脈脈溫情,和令人嚮往的點點心動。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