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後，勁松小區內設有專門的乒乓球案子。 肖莎 攝
法治週末記者 管依萌
下午4點，原本應該在廚房準備晚餐的李平(化名)，卻坐在路邊，望著正在改造的小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已經退休7年的李平，每天的作息時間很規律，直到他所住的芳城園一區開始改造，擾亂了他的作息。他對法治週末記者坦言，目前正在開展的老舊小區改造，讓他“又愛又恨”。
居民愛恨交加
老舊小區改造是一項惠民工程，李平原本也以為老舊小區改造會帶來福音，不曾想卻給他的日常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不便。
“樓裡又髒又亂，樓道都快成工地了。樓道、設備間全部改造，這棟樓被拆得跟篩眼兒似的。”李平介紹，方莊片區的很多小區樓齡都超過了30年，屋子內的管道很多都已經損壞，所以此次改造不僅是粉刷外牆，室內的上下水管道也要改造。
原本每天的午休也因為施工噪音過大而不得不放棄，李平與其他一樣不堪忍受噪音的鄰居經常中午在樓下聊天。實在忍不住需要午睡的時候，李平只得到對面的樓裡休息。
“每天都很吵。”李平給記者展示的小區微信群中短短的兩個小時就有數十條信息是在抱怨噪音。
改造對於小區另一住戶張達(化名)來說，影響更大。原本選擇在方莊租房，張達主要看中的是這裡位置好、交通便利，每日開車到公司只需要半小時，但是近些隨著私家車數量的急劇增加，停車難的矛盾愈演愈烈，小區內越來越擁擠，基本就沒有固定的停車位，每天都在上演搶車位大戰。
不僅如此，施工改造給業主的生活造成非常大的困擾。例如，由於衛生間改造，張達就覺得非常不便：“家中廁所無法使用，居民想上廁所，只能去一樓搭設的臨時公廁。但臨時搭建的公廁環境非常糟糕。洗澡要麼去親戚家，要麼去附近的賓館。”
儘管有些住戶對小區改造頗有微詞，但絕大多數人認為這是一項造福百姓的好事並積極配合。外牆施工時，大部分住戶為了配合施工方都在應要求將空調外機取下以方便重建保溫層。
不過，實際執行中仍有些不和諧。“原本承包方答應把空調拆下來後恢復原位，並且免費加氟，但真到執行時就費勁了。”李平抱怨，在北京最熱的季節，還有部分居民家空調未能恢復，居民們要求多次也得不到回應，很多住戶無法等待，只好又重新購買新的空調。
除此之外，小區從6月份開始更換玻璃，但直到8月底還有三分之一的居民家中沒有更換完成。“哪項活兒也沒幹漂亮，玻璃給換了，紗窗卻還沒到，有時候換完了(塑鋼)又沒玻璃……‘惠民工程’給幹成了‘毀民工程’。”李平望著樓道，抱怨道。
公共區域髒亂，電梯間和樓梯間建築垃圾影響通行，易燃物堆積，建築材料堆放佔用停車位，工程現場管理電話反映後無改善……
記者在現場採訪時，不少居民對改造都抱怨著目前出現的一系列問題。
最缺的就是錢
小區改造工程影響的不僅是居民，也給底商與房屋中介帶來了影響。
芳城園小區的幾家底商對法治週末記者說，小區改造給他們的生意造成了影響，帶來了不便。
一名房屋中介介紹，由於方莊地區部分小區正在進行改造，所以很多租戶只選擇已經改造完成的單元樓：“選擇性小了，給我們的業績也帶來了影響。”他隨後補充：“類似情況的還有(北京朝陽區)勁松片區的一些小區。”
不過他也認為，小區改造完成後，會給住戶帶來很大的便利，相關問題肯定會得到相應的改善。
事實上，改造工程呈現的效果確實沒有令人失望。
以已經改造完成的勁松二區為例，如今街道整治乾淨，“以前的現在一樣沒有。”一名住戶評價說。
過去，勁松西街街面自行車亂停放，兩側店鋪外立面破舊，外擺攤子幾乎佔到了道路中間。小區裡髒亂差，衛生、停車、綠化、治安等老小區的常見問題，這裡一樣都不少。
“老舊小區改造，最缺的就是錢。”北京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總工程師張險峰曾表示，沒有改造資金來源、不產生新的盈利空間，自然沒有企業願意投入。而僅靠政府投入杯水車薪，難以完成如此艱鉅的改造任務，後續的長期管護就更是難以為繼。
面對小區多元訴求，不少地方在小區電梯加裝、車位改造等工程中，難以統一居民意見，常常出現“一戶反對，全院擱淺”等現象。
改造“痛點”不少
李平所居住的芳城園小區位於北京市豐臺區方莊地區，始建於上世紀90年代，是北京第一個整體規劃的住宅區域，甚至一度被視為北京的“富人區”。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方莊各小區“初老症狀”慢慢顯現，小區設施老化陳舊，內部道路狹窄，沒有人行步道導致人車混行，汙水管線老化等等，越來越影響到居民的生活。
方莊的老舊小區僅是冰山一角，7月，住房和城鄉建設部披露的數據顯示，各地上報需要改造的城鎮老舊小區有17萬個，涉及居民上億人。
以北京為例，2018年，北京市共有100個老舊小區啟動綜合整治，當年3月，北京市政府辦公廳印發《老舊小區綜合整治工作方案(2018-2020年)》，對改造老舊小區的範圍、內容、具體實施辦法等作出了詳細規定。
不過，由於各小區情況各不相同，面臨的問題各異，難以推行一套統一的改造標準。北京市設備安裝工程集團有限公司投資總監王華民曾表示，目前，北京市老舊小區還存在不少問題，有的小區因為規劃設計標準低、整體佈局先天不足，導致基礎設施比較差。有的小區問題集中在綠化養護難、治安隱患大、機動車停車位缺少、沒有公共維修基金等方面。還有的小區存在文化活動空間小、公共環境衛生差、底商擾民、私搭亂建等諸多問題。
“這些問題，也都是當前老舊小區改造所面臨的‘痛點’。”王華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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