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雙調小令,五十八字,上下片各三仄韻。四言雙起,多用對偶。這首詞描寫春末夏初的景緻以及這種景緻中的人物的閒愁。以婉麗之筆抒寫閒雅的情趣,這是晏殊詞的一貫特色。顯達的地位、優裕的生活,使他擁有了雍容的氣度和細察萬物的閒情。筆觸往往是細膩而閒婉的。詞人細細道逐春天悄悄離去的腳步,試圖捕捉靜謐中不知不覺流逝的時光。不過,這首詞雖然是寫暮春,卻並沒有一般暮春詞的傷感,而是有宋人常有的平靜面對春去夏來、季節輪轉的淡定的態度。
《踏莎行》
小徑紅稀,芳郊綠遍。高臺樹色陰陰見。春風不解禁楊花,濛濛亂撲行人面。
翠葉藏鶯,朱簾隔燕。爐香靜逐遊絲轉。一場愁夢酒醒時,斜陽卻照深深院。
——晏殊
“紅稀”指花漸漸減少。“高臺”句:樓臺被茂密的樹葉邁掩,顯出幽暗之色。見,通“現”。“遊絲”指空中飄浮的蜘蛛、青蟲等所吐的絲。“小徑紅稀”三句寫春花相繼凋謝,青草綠葉長滿四野,道路被滿目綠色遮映。接下來“春風”兩句寫在春風的吹拂下,楊花飛舞的景象。不說風吹得楊花亂舞,而說“春風不解禁楊花”,就將無生命之物寫得有情感了。
過片“翠葉藏鶯,朱簾隔燕”。上句還是寫室外,下句就開始過渡到室內了。“翠葉藏鶯”,一個“藏”字,說明是有黃鶯的啼鳴聲的,濃郁的綠葉已經隱藏了它的身影,只有叫聲證明著它的存在。下句“朱簾隔燕”與上句不僅語辭對得工整,意思也相關聯,燕子飛來飛去,但朱簾隔斷了室內人的視線,也將整首詞的描寫視角順勢轉向室內。
“爐香靜逐遊絲轉”一句極有意境。相比室外的綠意蔥龍、楊花點點、黃鶯啼鳴、燕子爭飛,一派生意盎然的景象,室內卻是如此靜謐。爐香裝裝,與遊絲環繞上升,寫出了與室外截然不同的一種寧靜、幽寂之感。同時也在精緻細膩的筆觸中寫出詞人的閒情雅趣。
結句“一場愁夢酒醒時,斜陽卻照深深院”,在這初夏時節,綠意蔥龍,鶯燕熱鬧,時光在忙不迭地煥發著生命與生機,而這其中的人呢,卻是在閒散的慵懶中,酒困人夢,一覺醒來,已經是夕陽西斜,照射著深深庭院。這情,純粹是閒情,但這“深深院”的斜陽落照卻自有一種引人沉浸其中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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