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對於今年的電競產業來說，“破圈”無疑是年度熱詞之一。不管是人社部發布的《新職業—電子競技員就業景氣現狀分析報告》，還是一度引發全民追劇的《親愛的，熱愛的》，都把電競推到了一個全民注視的焦點。
“圈”到底在哪，又該如何“破”，引發了圈裡圈外眾人的討論。對此，人民電競特推出“圈裡圈外”系列人物專訪，聽他們聊聊電競圈裡圈外的那些人，那些事。
本文為該系列的第一篇，虎牙直播人氣主播張宏發（“指法芬芳張大仙”），在走出直播間之後，以“自媒體人”的身份，正為“電競文化破圈”做著自己的貢獻。
————人民電競 · 圈裡圈外 第一期————
“兄弟們！我又來了！雙11就要到了，這次就不整手機了，咱們50個1111防剁手紅包走起來。轉發評論點贊即可參與……”類似的抽獎活動，在雙11的時間節點上並不少見。但這次活動的發起者，是人氣主播“張大仙”。他先是在微博上發起了微博抽獎，隨後又在今日頭條等自媒體平臺上發起了類似的活動。
一時間，“張大仙抽獎”登上熱搜，不到三天的時間內，微博上的活動有了5萬次轉發，在今日頭條上，這一微頭條也有逼近300萬的閱讀量，轉發次數超過6.5萬次，評論10萬條，被網友點贊7.1萬次。張宏發的全平臺抽獎活動幾乎成了他的日常，即便這樣的數據對於一般的自媒體來說已經十分可觀，但這樣的數據放在節假日裡只能算是“常規操作”。張宏發說，頻繁地發起抽獎活動，主要是想回饋“仙友”。
在 “仙友們”為了抽獎活動狂歡時，一個不太有人注意到的事實是：成為人氣主播“張大仙”之前，張宏發就已經是一個遊戲內容創作者了。
直播間之外，“自媒體人”是他身上最大的標籤。
追求夢想帶來自我實現與他人認可
在簽約平臺虎牙直播上，張宏發有粉絲量960萬。而在抖音上，他則擁有2198萬的粉絲。雖說這和剛剛入駐虎牙不久有關，但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他作為自媒體人的影響力。
“我不看大仙直播，也不看任何人直播，我只訂閱他的‘油管’。”海外工作的觀眾玥琳對張宏發的喜愛，源於他的視頻內容。“我最喜歡他的地方，是風趣、幽默、心態好、正能量。他的視頻讓我在工作一天的忙累之後，有那麼10分鐘、20分鐘的時間笑得很開心,我就覺得很滿足。”她說。
像玥琳這樣的觀眾不在少數，根據她提供的YouTube截圖，在這家海外的視頻內容平臺上，張宏發產出的視頻也有數以十萬計的觀看量。
張宏發自己也知道，他有一些觀眾是來自海外的。“這些異國求學或者工作的人看我的內容，感覺我能陪伴他們。之前，還有粉絲在微博說，因為看我直播放棄了輕生的念頭，這都讓我覺得，做自媒體或者直播是有意義的。”張宏發說。
他人認可帶來的意義之外，張宏發還在“主播”和“自媒體人”這兩個身份的切換之間，實現了自己當初的夢想。
早年間，為了“讓更多人看到自己操作很溜”，張宏發決定從事遊戲視頻內容製作。從dota、war3到龍之谷、英雄聯盟，他玩過的遊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虐菜沒有意思嘛，就想讓自己做一些能夠被大家看到的事。看到有人做視頻，我也就去學了一下。”張宏發說。
從會聲會影入手，張宏發逐步掌握了PR、AE等視頻剪輯軟件的使用方法。而為了未竟的遊戲夢，他前往上海做了一名“滬漂”。張宏發曾在一篇微博文章裡寫過這段經歷：“當時月薪7000，有時候太忙就睡在公司。白天是‘策劃阿發’，晚上就變成了‘指法芬芳張大仙’。”
直播半年，張宏發憑藉自己獨特的風格吸引了諸多粉絲關注，當時的《王者榮耀》也開始風靡全國。“主要還是王者榮耀這款遊戲做得好嘛，遊戲的受眾多了，我直播才有人看。如果這個遊戲不火，我可能就只是圈子裡的一個小主播。”談及走紅的原因，張宏發低調謙虛。
與此同時，已經憑藉主播這個工作“紅”了的張宏發，依舊沒有放下剪視頻、做遊戲自媒體的業務。“我不擅長通過文字做遊戲教學，做直播和做視頻內容都是為了讓我的粉絲看起來比較直觀和方便，視頻的形式也會讓我自己能夠更立體地表達自己。主播和自媒體，畢竟都是靠粉絲吃飯的，服務好粉絲也是我的本職工作。”
如今，張宏發每天的作息忙碌且規律，除了吃飯和睡覺，他幾乎都在工作：中午12點起床，吃個午飯就去給自己的視頻配音，再之後拍拍抖音等短視頻，忙活一下午隨便吃兩口東西以後，他晚上7點半準時上線直播。一般來說，張宏發會在12點下播，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休息。
直播內容和與觀眾的互動，給了張宏發自媒體內容創作的靈感和素材，也讓他讓自己的工作更加繁重。但他坦言，如果沒有直播，直接打素材，效率不如有直播的時候高。“直播更像是我做自媒體的發動機。對著空氣打和對著粉絲有互動地打，感覺是不一樣的。”
“我下播之後會立刻剪輯當天的視頻，雖說我有自己的內容團隊，但這項後半夜的工作是我自己做。”張宏發說，“視頻很大，轉碼、渲染、上傳、審核要好久，就很煩。這時候我就會去各個自媒體平臺上，看看大家對我們內容的評論，也會跟自媒體上的粉絲互動一下。”說出這話的張宏發，與直播間裡那個“出口成章”的主播判若兩人，看上去就是一個為了內容較真的自媒體編輯。
凌晨四點，張宏發一整天的工作才算結束。“幾乎每天都這樣，不瞞你說，我買了輛不錯的車，但我也一直沒開過。我這幾個月，出門的日子加一起也沒幾天。”
在這樣的高強度、持續性的工作中，張宏發表示自己“樂在其中”，甚至談不上“苦中作樂”。他說，不直播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幹什麼，感覺自己就是個停不下來的人。而在社交媒體上，看到自己的受歡迎程度，以及網友們留言帶來的共鳴，也會讓自己很開心。
服務觀眾，自媒體是工具
對於自媒體人來說，內容是發展的根基，而平臺則是發展的大環境。
“如何選擇平臺？我每個平臺上都發一遍。”談及做自媒體的經驗，張宏發如數家珍的樣子讓人覺得驚訝。“微博、微信、今日頭條、西瓜視頻、企鵝號、B站、抖音、百家號、大魚號……我都會發，不發感覺自己剪了那麼久的片子，很浪費。”
作為一名頭部主播，張宏發的遊戲視頻很快在各個平臺上吸引到了粉絲的關注。隨著工作的日漸飽和，張宏發也開始組建了自己的內容團隊。“美工、平面、後期、粉絲來稿的甄選，我背後的內容團隊主要是負責這些工作，大概有十幾個全職工作人員吧。”
在剛剛起步的那段時間，張宏發也經歷過一些困境。“最難的是我要和很多自媒體搶我自己的流量。”張宏發無奈地笑了笑，“我以前都是下播之後休息，第二天起來剪視頻，但有些自媒體會在我下播之後立刻剪片子發出來。再後來，我下播就剪片子，他們更過分，直接在我還直播的時候錄屏，然後發出去。他們真的太勤奮了，不過這種競爭環境特別好，也挺讓人開心的。”
開心的張宏發並不怕勤奮的競爭者，凌晨四點的北京無數次見證了他的勤奮。“我覺得我自媒體做得還不錯的原因，就是我比很多人更勤奮。在現在的自媒體環境中，好的內容要有，但那種吸引眼球的短視頻也要有。你的聲量必須是持續的，才能不被鋪天蓋地的自媒體淹沒。”
除了勤奮，張宏發在自媒體途中的思考也給了他不小的幫助。“當初做微信公眾號，一個原因是因為他能成為我的工具。直播間總有人問‘大仙，你這個英雄銘文是什麼？’，現在在我的微信後臺直接發送英雄名字，就能獲取到銘文，這個比較方便，也能更好地服務粉絲。”
當短視頻出現的時候，“自媒體人”張宏發也開始研究視頻內容的新套路：“短視頻時代，觀眾要求十秒鐘就說出重點，這個雖然讓我們這些追求內容的創作者有些苦惱，但也讓我們意識到必須做出改變了。”
於是，張宏發開始在抖音上更多地做了一些“個人IP”的東西來彌補遊戲長視頻之外的空白，長視頻和短視頻的欄目也都保持了高頻次的更新。再後來，由於“頭條系”視頻平臺不能播放“騰訊系”的遊戲內容，導致很多遊戲內容自媒體受到衝擊。但以王者榮耀為主要遊戲內容卻較早佈局短視頻的張宏發，並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沒有了遊戲內容之後，我的抖音還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漲了1000萬的粉絲。”
粉絲們也在為了張大仙改變自己的收看習慣。“我本來只會在今日頭條上看遊戲內容，但‘頭騰大戰’之後，我為了繼續看大仙的教學視頻，去關注了大仙的微信。”上海工作的粉絲花花說，“因為大仙的視頻，真的能夠幫我提高遊戲水平啊。”
張宏發自己也明白粉絲的訴求。“很多人關注我們的自媒體，不管是微博還是微信，主要還是想看教學。那我就保證我的輸出內容，讓他們在很多個平臺，很多個場景都能看到我。而且由於我的受眾大多數是年輕人，在校生或者剛畢業，我也會在自媒體平臺上經常做做抽獎，把一些打賞和禮物反饋給他們。頭條、微博、微信都會有抽獎，畢竟有的用戶只在某一個平臺上活躍。大家怎麼方便，我們就怎麼做活動。”
“恰飯”的姿勢
有了數量龐大的粉絲群體，利用粉絲變現似乎應該被張宏發放在下一步計劃裡了。但他對於變現的回答出人意料：“我沒想過要利用粉絲掙錢。”
除了不利用粉絲賺錢，張宏發還有不少做自媒體的底線：“有些話題我不碰，比如王者榮耀的遊戲bug，那個流量是最高的，我也不會為了流量去碰；標題黨，我不會碰；數據造假刷量這種事，我也不會做。”
十幾個人的團隊，人力成本和財力成本都不能忽視，為什麼張宏發在做自媒體的時候為自己設置了這麼多的原則呢？
在張宏發看來，不利用粉絲掙錢是底線。“我的視頻裡沒有廣告植入，沒有帶貨，是因為我知道他們大多數是看教程來的。想學東西先看30秒廣告，會影響到他們的用戶體驗。”正是這種想法，讓張宏發在做抽獎活動時，對自己擔任“產品體驗官”的蘇寧也沒有“網開一面”，只在文中給了一行小字露出。“反正點進去抽獎鏈接是蘇寧的頁面，這樣對於蘇寧、我的自媒體和粉絲都好。”張大仙說，“蘇寧也比較理解和認可我們的做法。”
如今，主播帶貨已經成為了一種潮流，張宏發稱，只有一種情況他會選擇“帶貨”。他說：“品牌願意讓利給粉絲，把福利給到我的粉絲，我才願意藉助自媒體去做商品的推廣。”
作為一個專注於內容的創作者，張宏發也對自己的內容底線比較高。“一個內容，我得先看看自己這關能不能過，然後看看粉絲讀完會不會不舒服。雖說現在的環境對於老老實實做內容的創作者沒有那麼友好，但我們最大限度地保證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除了遊戲內容和輕鬆的“個人IP”相關的內容，張宏發還做了一些具有教育意義的事兒。考慮到粉絲們都比較年輕，他很擔心有人被氪金遊戲“套路”。在那段沒有直播的日子，張宏發自掏腰包兩萬元，玩了一款氪金遊戲。“最後那些遊戲的託都不好意思騙我了，我也就知道這類遊戲的套路，為粉絲們做了一個防騙指南一類的視頻。”
過多的原則保證了張宏發在自媒體領域的品牌價值，但也付出了“虧本運營”的代價。但在他眼中，只要做的事情是粉絲需要的，即便虧本做，也有其價值和必要性。
偶爾接到合適的商務合作時，張宏發也會在直播間跟粉絲說一聲。“我‘恰了個飯’，給大家發個紅包吧。”
由於是遊戲領域的自媒體，也有不少遊戲廠商找過來和張宏發談合作。曾經有一個氪金手遊的開發商，把張宏發的出場費開到了“天價”，但張宏發不為所動。“有的錢不能拿，雖然那個價碼讓人很動心，但不拿這筆錢，直到現在我也不後悔。”
對於張宏發來說，他認為電競主播或者電競自媒體存在的價值，類似於體育解說或者體育評論員。“大家獲取信息的渠道，很多都是自媒體，我做了這麼多自媒體平臺，算是為電競文化的傳播搭建了一些渠道。”
至於如何推廣電競文化，張宏發所給出的答案也很實際：“把我的直播和我的自媒體先做好吧，目前也沒有精力想更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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