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证明一件事,就是,那时魔鬼引诱我,后来又告诉我,说我没有权利走那条路,因为我不过是个虱子,和所有其余的人一样。——陀思妥耶夫斯基 《罪与罚》
高中第一次读《罪与罚》的时候,对拉斯柯尼科夫杀人的行为存有莫名的感觉,只读了一部分,直到大学才速读过了一遍。昨天看完《无双》之后,才发觉里面不仅有《搏击俱乐部》的影子,还有《罪与罚》的深思。
影片里李问是个天才式的人物,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艺术才华,不仅有精湛的画功还有讲故事的才能,另一个原因是他的统筹和领导力。展现在影片里就是李问故事里的“画家”和他自己,强硬与懦弱,罪恶和良知,一如硬币的两面,这条犯罪路上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影片明显是学习了《搏击俱乐部》的结构,一个人被解构成了两种人格,在最后的反转才明白是一个人的纠结。这种结构成熟又很讨巧,这部影片也是很有庄文强的感觉,使人一如回到看《无间道》的时候。庄文强是驾驭结构的优秀影人,以至于在《无间道》在拍摄的时候,效率惊人。这部影片被”凌睿“戏称为“伪钞制作教程”,包教包会,甚至包括坐牢。这”一条龙“的剧情还是因为李问的才华撑起来的。他的仿真画可以以假乱真,以至于他在犯罪前期用”画家“之口提醒他自己假钞不过是在做一个伟大的像真画,要100%的完美。强硬的自己鞭策懦弱的自己,走上罪与罚的道路。”画家“灌给懦弱的自己一个有意思的的鸡汤:”千万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才能当主角,做自己适合的事情,做到极致的人才是主角。“这话很像是李问犯罪前经常在破旧的出租屋中每天为自己的打气用的话,再改编的版本。
同时对于李问来说,这又是一场悲剧。才能无合适处施展,千里马不遇伯乐。贫穷的李问选择了作假,正如”拉斯柯尼科夫“在一个闷热的七月杀死了出租屋的老太太,拿了她的钱。悲剧的源头在什么地方,我们无从得知。因为只看了一遍,我倾向判断在初期,李问一无所有,至于他是不是三代做假钞的,我无法下结论因为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故事假的成分太多了,厉害的讲故事的人能把100%掺假的故事说的跟真的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最后揭示的李问和阮文是邻居,而且阮文之于李问是女神的存在,一个艺术家的缪斯。所以,我断然把李问对于阮文的爱叫做”艺术家的单恋“。”距离产生美“是一个艺术话语,阮文和李问的距离就是一种”隔“的审美,远观一个人间尤物,从来没能触及。这种恋爱本来很善良,却逐渐堕落扭曲。因为对他来说,能够得到的唯有作假和仿真,被整容后的可怜秀清成了一个爱情的牺牲品。
爱情是一个被悬置的概念,同时又是离得很近的一种悬置。这部影片可以看作爱情电影,在罪与罚的世界里的爱情的讨论。罪里是李问的爱情,罚里是督察的恋情,两者都是无果的爱恋。情深几许?李问一直用”画家“这个符号来提醒自己要得到阮文,用拉斯柯尼科夫的方式支撑自己的犯罪之路:”一个放弃爱情的男人是不会有出息的,等事成之后我一定要帮你追到阮文。“这背后多像一个穷屌丝的爱情宣言。每天阮文照常下班,他照常在窗口等她,照例只看一眼慌忙转身,鑫叔劝他专心工作别乱想了。造成这种恋情畸变的是阮文的离开,她的成功让李问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落差,”配不上“逐渐撕碎了这段单纯的爱恋。李问用火焚毁自己的画作是一个重要的转折。他看到阮文的路自己再也走不了,千百人中那个主角是阮文而不是自己。绝望感一如《罪与罚》里拉斯柯尼科夫体验的那年七月一天的闷热。艺术家都是魔鬼,最后只有毁灭,李问是在逃脱的游艇上毁灭的。导演安排了一幕有意味的爆炸,松开引爆器的是秀清 —— 阮文的替代,李问最需要的仿真品。到最后秀清都没有得到爱,原本应该被炸毁在东南亚丛里的她在此刻得到了解脱。督察的恋情是正常人的恋情,虽然也难免陷入苦恋里,却最终是放下了。恋人的身影又一次恍然出现在眼前,潇洒地的走开。这是一场白日梦,也暗示着督察的释然。
总之,”画家“是一个符号,一个启发李问的符号,让李问投入到罪与罚的深渊里,与魔鬼签下契约。而李问始于才华,终于才华。在深渊里永远与女神不得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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