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楚曦 尋路

時間:2019年10月9日

內容來源:《週末畫報》總第1083期

摘要: 時間會沖淡很多東西,鍾楚曦認為最重要的是認準前路,感受過程,她的人生終究是自己決定的。誠然,對於現階段而言,鍾楚曦或許也會遇到一些焦慮忐忑和不自信的時刻,但把問題交給時間,學會“自我調節”,這於她來說,已經成了一件習以為常的事。

自《芳華》上映的一年半時間裡,鍾楚曦完成了電影《神探蒲松齡》、《八月未央》、《蕎麥瘋長》、《寵愛》和即將上映的獻禮片《解放了》;電視劇《青春須早為》;以及成為陌生社交心理學旅行觀察真人秀《各位遊客請注意》的固定嘉賓。她馬不停蹄,來對抗偶爾襲來的迫切。

“會有焦慮、擔心,甚至不自信的時候,但這就是我選擇的這條路帶給我的東西。重點是,我的目標和我的初心是一樣的,就走下去,因為人不可能一直是開心的。只要我覺得大方向是可以的,就看前方繼續走。”晚高峰的北京,車子被迫停停走走。鍾楚曦完成了幾個小時的拍攝,偎在座位裡,有一些堅硬的東西慢慢被卸了下來。不得不承認,她處在一個殘酷的行業,一邊要面臨極速迭代的現實狀況,另一邊作為個體,她又不得不學會安撫自己焦躁的心。說不想要,是騙人的。

鍾楚曦 尋路

鍾楚曦是一個容錯率極低,又自稱“糾結體”的人,喜歡極致和對沖,無論是在美學層面還是周遭的環境。在棚內的平面拍攝,幾次能直觀地感受到鍾楚曦的風風火火,她說大概是很久沒有休息過的緣故。拋不下和停不下來,有的時候只要一個念頭,縱使存在一些阻力,鍾楚曦覺得能讓自己喘口氣的,也只有自己了。

“現在這個階段怎麼說呢?也積累了一些作品,我更想要真正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感受我的工作和生活,以及希望這兩者有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她的迫切,有許多時候是希望能更快地解決眼下的事情。

梅豔

5月初的青島,晚上的氣溫只剩下十幾攝氏度,沒有恆溫加熱系統的室外水棚,鍾楚曦和一眾演員一遍遍地跳下去,再拼命遊,那是一場逃命的戲。她穿一條高開叉的裙子,藏不住任何東西,力所能及的取暖也做不到。爬到岸上,鍾楚曦覺得心臟不舒服。

這天的凌晨兩點,鍾楚曦殺青了,和《解放了》中自己飾演的歌女梅豔告別。

歌女,是鍾楚曦在不透露劇情的情況下能給出的較為客觀的描述,想來她應該是明豔動人的,又有股子視死如歸的狠勁兒。“她的人物性格比較鮮明,這個角色在影片裡也是標誌性的,她可能代表了某一類的人。我覺得這個角色在這部片子裡起到的調劑作用是不一樣的。”鍾楚曦說。一個曾經在夜場獨活的美麗女人,在不平的年代於夾縫裡找到了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一些需要完成的事情,有成長”,鍾楚曦覺得梅豔揹負著某種使命感,“到最後也放下了一些東西,完成了一些事情,那最後就是解放了。”

為角色做準備期間,鍾楚曦翻閱了很多歷史資料,同時也選擇從自己感受力最強的部分入手—造型,她說一個人物,由外到內,“造型師很能幫助我找到角色的”。“還有就是歌女唱歌的部分,聽了很多那個年代的歌,看了那個年代的女歌星、女明星的介紹和她們的生平,我就想看看當時的人的一種狀態,當然也包括關於戰爭的一些東西。”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從文字間的想象,到抵達拍攝場地,切身地感受環境給予自己的第一直覺,鍾楚曦將其形容為“昇華”。

鍾楚曦 尋路

戰爭場面勢必面臨大量的爆破場景,為拍攝進度增加了許多不可控因素。另一方面對於鍾楚曦而言,跑炸點也令她記憶猶新:“整天都是灰頭土臉,每天回去洗澡是壓力最大的事情,因為每次都是洗出來很多土,到第二天鼻腔裡還殘留著灰塵。”

這部戲拍了三個月,輾轉橫店、江蘇常州和山東青島,除卻完成一些其他的必要工作,鍾楚曦都留在組裡。在這期間,她經歷最多的就是等待。有時候化好妝去了現場,乾坐一天,也沒有拍。“這就要你去調節自己的狀態,這部戲可能更多的是面臨這一方面的自我調節。”她說。

記住這種忐忑

事實上,“自我調節”對於鍾楚曦已經成了一件習以為常的事,她說:“我覺得這個是正常的,因為我才剛出來不久,才出來一年半,從《芳華》上映之後。所以固化的東西很正常,但是可能都會遇到這種東西。最重要的就是拿著作品說話,能走得遠的還是作品。所以這些東西會慢慢被時間沖淡。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別人對我有固化的一種印象,也就是可能沒有看到我的另一面,這就是一個過程。”

《各位遊客請注意》的節目組找來時,鍾楚曦一面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一面又開始忐忑,“特別忐忑真人秀,而且是去印度—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國家。有這麼多的陌生人,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經歷,就覺得試試吧,不管好與壞,去記住這個過程。我覺得會是一個挺難得、挺珍貴的一段回憶。”似乎並不能將這樣的決定視作單純的“勇敢”,鍾楚曦在盡力挖掘“另一面”,把自己的可能性攤在桌面上。

身邊很少有朋友去過印度,在出發前鍾楚曦對於那個國度有著嚮往,也存有許多未知。“我現在特別喜歡印度,我覺得一定要再去一次。因為跟著旅行團,12天一共去了五個城市,時間太短了,有些地方還是再待一待,但是時間卻不允許。有些地方也值得更深入地去了解。”鍾楚曦說。

鍾楚曦 尋路

她喜歡泰姬陵和貧民窟,同樣的震撼,卻是兩種極端的呈現,這就是她的偏好,方方面面都是如此。“印度是一個非常多元,很極致、很神秘的國度,到那兒長了很多見識。”她尤其記得那裡人的眼睛,“大大的,很清澈”,那是渴望生的神態,“很努力的一群人。”鍾楚曦回憶。

因為有攝影機的緣故,鍾楚曦承認自己難免有些不夠鬆弛,“但我覺得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就算在鏡頭前可能會拘謹,或者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怎麼去說?但這就是真實的一個狀態,記住它,所以我覺得這段旅行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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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ERN WEEKLY x 鍾楚曦

MODERN WEEKLY:在時尚方面,你的偏好是?

鍾楚曦:只要是有意思的、極致的,是可以抓住人的,我覺得就是好的。所有的東西不一定非得是合乎常理的就是對的,我認為是所有東西看起來好像不對,但放在一起又是成立的,那它就是對的。

MODERN WEEKLY:你的審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建立的,什麼時候開始較為明確的?

鍾楚曦:可能是從小也愛臭美,但是之前也都在摸索的過程,也有誤區的時候,包括自身對時尚或者穿衣這些也會有誤區的時候,但那都是一個過程,不能說是對還是不對,只是說它可能沒有那麼適合我。我覺得人找到適合自己的一種方式很重要。

MODERN WEEKLY:每次面臨一個新的拍攝環境,無論是劇組還是雜誌拍攝,和對手以及同伴的相處上,打破那個陌生的過程裡,你是屬於觀察型的還是主動的一方?

鍾楚曦:我會先磨合,先試著看。 慢慢其實會有一個,跟不同的對手的不同節奏,也要去適應不同的節奏。如果是可以的,能適應過來的,最後的結果能夠是好的,沒問題。那如果說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溝通就可以了,這是很簡單的事情。

MODERN WEEKLY:這一次拍攝《解放了》,有遇到令你特別欣賞的合作伙伴,或者是給了你某些啟發和幫助的嗎?

鍾楚曦:我覺得李少紅導演有一點我非常佩服,她熱愛和堅持她的事業。其實以她專業層面的資歷是完完全全可以安享生活,舒舒服服的。但是她不,她就要坐在監視器前拿著對講機,她就要去。我覺得她一直會奮鬥在熱愛的這個事情上。而且她從頭到尾在付出,就是為了電影行業,為了好的電影,還有好的電影人,去付出自己的心血、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她真的是很慷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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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ERN WEEKLY:在片場的等待是演員的日常,但你其實需要面對在已經很疲憊的狀態下一下進入角色,你會怎麼辦?

鍾楚曦:對,會有這種,就是自己怎麼去馬上調整狀態。但是電影就是這樣子的,就是要去等待,可能一個鏡頭看起來好簡單,就那麼兩秒,但可能耗費了好幾天的時間。 而且人很多,你必須不是說你自己一個人的事兒,是很多人的事兒,也要去注意很多東西。

MODERN WEEKLY:做演員到現在,你對於職業有了新的看待嗎?

鍾楚曦:沒有別的什麼想法,還是一樣的,跟最開始的想法是一樣。因為我覺得怎麼說呢?雖然外界這個圈會有形形色色的一些人或者事情,但是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自己怎麼想,自己怎麼看一些事情,怎麼看一些問題,怎麼去做事情。它的面貌,我覺得更多的是一種想象,很多東西它不是隻有一面,它有多面性。

MODERN WEEKLY:人都是在用自己的侷限看問題嗎?

鍾楚曦:對,而且整個世界本身就是多元的。

MODERN WEEKLY:當你的選擇變多了的時候,你在這種選擇中找到某種統一性,或者說漸漸明確了自己的目標嗎?

鍾楚曦:我沒有說給自己畫一個什麼路,或者什麼目標之類的。只是說在可選擇的範圍內,我會對比,說這個可能之前我演過了,可能這個放在我之前,就是再早一點也可能會更好,現在可能另外一個會更好。 會根據階段,還有我自己的喜好去做判斷,當然還有工作人員一起的一個考量。

MODERN WEEKLY:平時如果沒有安排工作,你覺得放鬆的一天應該要如何度過?

鍾楚曦:其實我不是那種想要去給自己安排太多的行程計劃、規劃的,我喜歡跟著心走,我下一秒想幹嗎,可能我上一秒才知道。

MODERN WEEKLY:你怎麼看待角色會先於你個人經歷一些人生?

鍾楚曦:挺殘忍,挺殘酷,但同時也幸福。演員如果熱愛的話,也享受這種殘酷。 因為非演員可能沒有那麼多的機會,概率沒那麼大,幾率沒那麼大,去體驗這麼多的人生,但演員很幸福。但就像你說的很多東西,也會有一個提前,就已經經歷過太多,有時候可能會有一點真正到生活裡,真的在自己身上遇到的時候,不會來得那麼驚喜。但是其實我覺得這個東西看人,自己去調節。 就是說好像我今天笑,我明天就不會笑嗎?也不會。

MODERN WEEKLY:生活的不安定,比如突然間的工作安排,或者無法長時間在一個固定的地方生活,會給你心理上某種不安定的感覺嗎?

鍾楚曦:倒不是不安定,這個也就習慣了,演員就這樣,四海為家。但是這個不安定感是怎麼說呢?我覺得人都是,反正我自己是糾結體,有時候會覺得知足吧,現在已經挺好了,一步一步走下去。有時候也會覺得還不夠,也會有貪婪的時候,這種貪婪不是說金錢上的,可能是精神上的。還有自己不夠好,這也是一種不安。

鍾楚曦 尋路

MODERN WEEKLY:聽你說你有不自信的時候,其實挺讓人驚訝的。

鍾楚曦:都覺得我無比自信,不是的。我前幾天聽過一句話,不知道看哪個電視說:一個人有多自信,就有多自卑。我覺得這句話很對,是這樣的,我覺得,但這也很正常。只要你不要一直是自卑的就行。

MODERN WEEKLY:表演現在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嗎?

鍾楚曦:我覺得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不能說它是最重要的,但是它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生活也是很重要。沒有生活你沒法好好演戲。你要積累,演戲都是演人,過的都不是人的生活,你怎麼演人?演的是機器人,是假的,這不叫生活。

MODERN WEEKLY:你有沒有那種原來叛逆或者擰不過來的勁兒,這兩年順過來了嗎?

鍾楚曦:其實都會有擰不過來的勁兒,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現在可能還沒有悟到這一點,但是我覺得所有擰不過來的勁兒,最後能擰過來就沒問題,擰不過來的過程其實也挺寶貴的。人的一生,你不可能只有甜,有酸甜苦辣的,所以其實就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去考慮問題,有時候我還想得宏觀一點,可能自己會舒服點,但是話都會講,有時候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你也是擰不過來,擰不過來就擰不過來吧,會有擰過來的時候。

MODERN WEEKLY:最近讓你有幸福感的瞬間是?

鍾楚曦:其實幸福感很容易,吃一碗螺螄粉就好幸福,睡個飽覺我好幸福,出去旅個遊我好幸福。幸福感其實很簡單,逛個超市好幸福,淘到便宜又好的東西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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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梅遠貴 形象— Alex 俞甬 髮型— Nate Peng 化妝— 鍾楚曦 編輯— 朱臻祺 採訪、撰文— 在安 製片— Emma 服裝助理— 劉殊凝、王建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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