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徐志摩的時候,聽他緩緩而談:
“我之甘冒世之不韙,竭全力以鬥者,非特求免兇慘之苦痛,實求良心之安頓,求人格之確立,求靈魂之救度耳。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當時覺著,深情不過志摩,情話不出此類。
後來卻發覺,好像很多人都願意把無能為力的事歸咎於命運使然。
所有求而不得,都是命運。
可,真是這樣嗎?
顧城說:
“命運不是風,來回吹,命運是大地,走到哪你都在命運中。”
命運何謂也?
所有的不可更改和應時而變。
出身決定眼界,而眼界決定選擇,選擇決定了機遇,也就決定了命運。
出身重要嗎?
茨威格在《斷頭王后》裡說,
“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即便每個人都是赤裸裸地來到這個世上。
可是,一個好的出身,也就是所謂的既定的命,
決定了他生長的環境,眼界和見識,
甚至養成他的性格,寬容博大亦或是強勢果決,
他的起點是高還是低,他的起跑線在前邊兒還是靠後邊兒。
兩個體力和耐力相差無兩的人同時需要登上一座山峰。
出身高的人命好。
他擁有最精良的裝備,完美應對各種突發狀況,他不需要擔心飢渴、獸襲,甚至大江大河。
甚至絕壁險峰,他的命給他無數優待,他只需要在諸多方式中任意選擇一種,就能輕輕鬆鬆登頂。
而另一個呢?
他的出身決定了他註定缺衣少食、飢寒交迫。
他沒有乾糧,水源需要找到河流,野獸飛禽需要他一一擊退,他不斷得面臨躲避逃亡。
風如刀、霜似劍,
他縫了一遍又一遍的粗葛布衣已經在漫長的跋涉中消磨,
他只能嘗試著穿葉為衣茹毛飲血。
也許最後他也會登頂,
可是,在漫長的流亡歲月中,
他早已經不是最初的那個他了。
他慢慢學會了虛與委蛇,懂得了爾虞我詐,也諳熟陰謀陽謀。
命無好命,人非其人。
你說,他依舊是那個最初的他?
要付出多少,洗淨鉛華後,才能迴歸初心呢?
之前已經說過,出身會在一定程度上決定眼界的高低。
好的出身意味著良好的家庭環境。
他會擁有足夠大的舞臺,最閃亮的聚光燈,最優秀的音樂家,最好的視角,最廣闊的眼界。
眼高才能手高,眼大才能心大。
一個眼界寬的人,不會選擇大浪淘沙,他知道穿山採礦遍地金石;
一個眼界高的人,不會拘泥一絲一線一磚一瓦,他懂得平地起高樓大氣磅礴;
一個眼界足的人,不會孤軍奮戰捉襟見肘,他明白求賢納士眾志成城。
眼界是站在太陽上縱覽整個太陽系,世界在你眼中,境界,也在你眼中。
眼界承命而啟運。
運,是千變萬化和不可捉摸。
選擇,和機遇,正是如此。
大千世界,萬種風光。
當一切綺麗波瀾都納入眼中的時候,他的所有選擇,都是他當下的歡喜,
甜,也願;苦,也願。
選擇遠方,所以風雨兼程山水迢迢;
選擇聲色,所以笙簫蘆笛燈紅酒綠;
選擇筆墨,所以翰洗丹青硯凝宣紙;
選擇沉默,所以得失在心大言希聲。
選擇,或因眼界,或因性格,或因喜好,趣舍萬殊。
不同的選擇,會讓他們在面臨各自的機遇的時候,
選擇緊握還是鬆手,選擇繼續跋涉還是佇立風光。
萬頭攢動火樹銀花之處是選擇,各種悲喜交集處難道就不是選擇了嗎?
命運,不過是一盤棋罷,端看得執棋人如何消受。
各人下各自的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若有因果,也不過是悲歡自飲罷了。
影響命運的物事不知凡幾,怎堪一一細數?
木心就把命運寫得惟妙惟肖,
“ 神,人 皆受命運支配。古希臘知之、予亦知之。半個世紀以來,我急,命運不急,這是命運的脾氣。而今,眼看命運急了,我不急,這是我的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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