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3 伯父的“芳華”

作為一名90後,聽說了伯父伯母的愛情故事才逐漸懂得,美好的愛情都是有故事的。

伯父當過兵,參加過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榮立二等功。在那個崇拜英雄的年代,有著戰場經歷的鐵血軍人往往更有獨特的人格魅力。1981年伯父從昆明回山東棗莊老家探親,見多識廣的伯父眼光高。用現在的話說,他對愛情有執著的追求,想找個“自己喜歡的姑娘”,而不是“湊合過日子的人”。

探親假馬上就結束了,伯父在鎮集市上閒逛,走到鎮子東邊的羊湯館坐了下來,準備喝一碗熱乎乎的羊湯。突然他看到從鎮醫院大門裡走出個20歲左右的漂亮姑娘,她穿著白大褂,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烏黑的秀髮用頭繩紮起來,戴著眼鏡,雖然瘦弱但非常耐看。那個年代的姑娘,講究的是一種樸素的美感。伯父倔強地認為這就是自己夢中的女神,是一瞬間佔據自己心房的姑娘。

伯父把自己當偵察兵的那一套全部用到追求自己心愛的姑娘身上,他用了整整兩天時間,發動各種人情關係,打聽清楚了姑娘的名字、家庭住址、個人愛好、飲食習慣,然後正式發起了進攻。為了接近美麗的小吳醫生,伯父用家裡的鐮刀把手指割破,為的就是去鎮醫院找小吳醫生包紮;家裡人有頭疼感冒的,他也帶去鎮裡的醫院看病。也許女人對情感天生敏感,在伯父第二次來的時候,小吳醫生就覺察到了這個小夥子的特殊用意,以後就總是安排其他同事來接待他。伯父沒有放棄,而是在等待時機。

後來伯父來鎮上辦事,看到鎮上的流氓在對小吳醫生動手動腳,伯父火冒三丈,直接把五個流氓打趴在地上。事後小吳醫生請伯父去集市上的羊湯館喝了一碗羊湯,算是答謝。性格內向的小吳醫生還是不敢接受伯父,因為這個男人與知識分子的文雅一點不沾邊,只是覺得這個姓童的小夥子非常“傻”,甚至傻得可愛。

伯父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就經常跑到小吳醫生家裡,幫忙秋收勞作,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勁,一上午幾畝地瓜就“搞定”了。小吳知道後,覺得這個小夥子傻到一種“愣”的地步。

後來,伯父接到部隊命令,第二天早晨便坐車趕往雲南前線,參加1984年老山輪戰。作為主力營偵察排排長,在部隊正式開往前線的頭天晚上,剃著光頭的他不僅給爺爺奶奶都寫了遺書,給小吳醫生也寫了一封情書。在信中,他表達了隱瞞在心中許久的話語,寫到自己可能會犧牲,也許再也沒機會見到心愛的姑娘了;現在自己就在鬼門關的門口,終於敢把所有的愛意都傾訴出來。小吳醫生收到這封信時,是老山拔點戰鬥到最激烈的時刻。小吳從信中看到這個年輕軍人對祖國的無限忠誠,她知道這個傻乎乎的軍人在用生命來追求愛情,她的心軟了。之後,她拒絕了所有的相親對象……殘酷的戰爭,終究帶不走愛情的芳華。

1985年,伯父二次參戰歸來,他的身上多了兩處槍傷。與第一次的意氣風發相比,伯父異常平靜,這是經過兩次戰火考驗後的成熟。回來後,伯父鼓起勇氣去鎮上醫院找小吳醫生,他幫小吳醫生把病人抬到手術室,小吳醫生也樂意他的幫忙,一切是那麼順其自然。晚上,當病人熟睡時,小吳醫生請伯父喝茶。在醫生值班室裡,不善言談的伯父,已經把話路完全打開……小吳醫生被他的這些故事深深吸引了。她慢慢感覺到,身邊這個軍人不僅有著粗獷的鐵骨也有細膩的柔腸。以後的一年,她經常和童排長通過書信聯繫,還會給童排長郵寄家鄉特產。兩年後,在家人的支持下,小吳醫生坐火車去了雲南昆明和童排長結了婚,小吳醫生成了我的伯母。

三十多年後,伯父早已經轉業回家。從機關退休後,他不僅包了家務,還常在伯母生氣的時候給她做甜點吃,也會帶著伯母去旅遊、健身、看電影。

伯父經常說,現在年輕人追求愛情的“套路”總是缺那麼一點點實質性東西,好像是一點點真心。

這就是屬於伯父的芳華,一個值得時代回憶的芳華。

(作者單位:黑龍江省哈爾濱市人民檢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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