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2 同學,有歲月滑過

同學,有歲月滑過

人到中年,記憶就象錄影帶按下了循環鍵,不停的回憶起曾經的人和事,尤其兒時的天真,少時的友情,最近好多年不曾見過面的同學又建了個群,不由得讓我的思緒又飛回到了那久遠的歲月,而想起學弟小鋒,不由自主的傷感起來,聽聞他離去的消息,還是在17年回到家鄉,遇見他的姑姑,問起了他的近況,才知道,他已離開了幾年了,恍然,曾經形影不離的好友們,原來早就失去了消息。

同學,有歲月滑過

到單位實習那年,我們十八九歲,從校門一起走出來的情誼,讓我們的友誼單純而又堅固,大偉最大,小峰最小,泰東.國仁.小國.我們更是天天瘋鬧在一處,彈吉他,唱歌,幫他們出主意追女孩子,而我們幾個美麗的女生更是在東西兩派的男生中充當起了友誼橋樑的使者,當然也有火藥味,小峰當時常常自豪的讓我們幾個姐姐幫他看看,追他的女孩哪一個更好,然而這無憂無慮的日子在實習結束正試上崗後,戛然而止,面臨分配,我們不安起來。

居說制動器廠衝壓車間,壓掉手指的人,從廠院後門可以一直排到前大門,應該有800米的距離,這裡一定有誇張的成分,但數量肯定也多得嚇人,當時所有的同學都怕分到小衝班車間,然而你沒有關係,沒有後臺,就只能聽從分配,沒有選擇,所以大多數同學還是去了衝壓,我和燕子,小凡例外。小峰也去了小衝車間。(露出半張臉的是小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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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汽車工人的工資很高,在整個市裡也是數一數二的,所以我們單位的姑娘小夥子,很搶手,小峰多情又帥,當時我們叫他少年周潤發,追他的幾個女孩我們也都見過,他總是拿不定主意,現在想想,虛歲二十歲,還只不過是個大男孩,我家,泰東家那時候就是聚點,一到休息,人滿為患,我們曾吃光泰東媽做的滿滿一大盆打糕,戰鬥力讓泰東爸氣得發笑。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個月,先是在大沖的泰東腳跟被鐵板料邊削開,文忠受傷,然後就是陸陸續續小衝同學受傷的消息傳出,現在想起來,加班加點搶掙工時,設備老化,缺乏自我保護意識,都是,剛走上崗位的年輕人,工傷不斷的原因,而工作在二線的我們,雖然掙得少一些,卻很安全,雖然知道他們的工作有危險性,卻從未想過有一天它會實實在在的發生,讓人猝不及防,甚至改變了人的一生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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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早晨,我還沒有起床了,鄰居嚴姥姥緊張兮兮的走進我屋,叫醒我問“孩子,老白家小峰出事了,你還不知道吧”,我下意識的坐起來問道“姥姥他不會是也割了手吧”嚴姥姥說“比那嚴重多了,手指都壓掉了,昨晚直接就送吉林去了”我當時就呆住了,一瞬間思維短路不敢相信,爬起來披上外衣就往國仁家跑,國仁不在,泰東不在,小國也不在,我攔個三輪車到燕子家的時侯,車錢都是燕子爸出去付的,我們發現除了掉淚什麼忙也幫不上。那一刻起我們懂了意外總是在你不曾防備的時候,毫無預兆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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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去吉林附屬醫院看過小峰,他瘦了很多,精神狀態還好,還笑著安慰我們“沒事,不疼,當時還是我自己掐著胳膊走出來的”,我們看到病房外小峰媽一直偷偷的抹淚,而一直多淚的我,更是無法抑制流淚的感覺,只好在眼淚奪眶而出前,找個藉口快步走出病房。

等小峰出院時,已經到了飄雪的季節,我媽媽怕他和泰東,受傷的手腳不禁凍,專門用羊羔皮給他們做了手套和鞋墊,裡面是厚厚的羊絨,好久沒有聚在一起的我們,又坐在了一起。

那天小峰情緒很低落,悄悄的告訴我“姐,沒了手指真難看,也很不方便,尤其追我的女孩都差不多跑沒了”我還故作輕鬆的勸他“小弟咱不怕,現在才是考驗她們的時候 ,誰對咱真好才能看得出來。”好話勸了人,自己都不信,誰都明白,不管願不願意接受,我們必須承認小峰傷了殘了,而這樣的傷痛也足已毀了他的驕傲。

那天走的時候,在我家門前,小峰哭了,國仁也掉了眼淚,因為小峰發現鞋帶開了,卻怎麼也系不上,又執拗的不肯讓國仁幫忙,我扶著泰東走出來,見此情景,蹲了下去,邊流淚邊幫他繫好了鞋帶,我媽也走回房間抹起了眼淚,在她的心裡,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她的孩子。

由於漸漸長大,由於工作越來越忙碌,由於大家都各自有了男女朋友,由於我們不在天真,我們肆無忌憚的聚會越來越少了,到了後來除了偶爾還能單獨去誰家見個面,人很難聚齊了,小峰更是隔三差五的跑醫院,所以我們大家從天天見面,到好久不見,其間國仁我們去了小峰家幾次,知道他和中學時追他的早戀女孩又好了起來,心下也明白原因所在,我們都祈禱他能幸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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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我們都各自成了家,要顧忌另一半的感受,聚會基本取消了,因為純潔的友誼不是人人都相信,我們都是凡人,終要從眾,而那兩年,我和美丫,小凡正忙著在各大企業間進行循迴演出與九七質量萬里行的演講,幾乎很少在家,那會還沒有手機,(九八年我才擁有了第一部手機)所以聯繫自然而然的就消失了,而九七年底,我們幾人已經來到了北京,所以也就更沒了見面的機會。

到了九九年時,單位效益急轉直下,開始有人下崗買斷,我和燕子小凡大概是在二千年年底的時候,到單位辦理的買斷,每個人得了一萬多的工齡買斷金,與單位徹底劃清界限 ,而那一年我和大姐合開了,我們舒蘭市第一家西餐酒吧“心之源咖啡與茶”這裡先不多說。

小峰到我酒吧也去過幾次,單位照顧他,安排他到保衛科工作,可工資每況愈下,他們也都失去了堅守下去耐心,泰東和愛人去了韓國,大偉攜家人去了廈門,國仁開了飯店,我給他們都留了電話號碼,可卻很少聯繫,因為我常年工作在北京,每逢佳節回去,才偶爾聽到他們的消息,只是聽說大家都還不錯,除了小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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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年在北京,我忙得像個陀螺,有些自顧不暇,所以很少和同學們再聯繫,只是聽說自從單位解體賣給了外商,制動器廠和毛紡廠一樣,成千上百號工人下崗離職,分散到了全國各地獨自去打拼,銑工,電工焊工有專業技術的,工作還好找,其他的工種機會幾乎等於零,多少個家庭分崩瓦解,與共患難無關,分居兩地的感情終逃不過,被時光與距離拉遠磨淡,看不到的未來,讓孤單久了的人,失去了體諒與耐心,這是一個城市一個企業的悲哀.

我們曾經的小團體,除了踏實的國仁依舊幸福著,其他人基本都經歷了離合聚散,小峰的具體情況我們一直沒敢細問,因為怕不經意的傷害,誰也不知道他是一個人,還是一家人,他不說,我們不問。

十八年未曾再見,其間我回去家鄉,只見過一直守在家開店的國仁,其他人沒有機會遇見。

同學,有歲月滑過

日子不經意間滑到了一七年夏天,我回去,靜姐拉上我去舒蘭風景區三零一看家鄉的變化,我遇到了不少熟人,大家都各自有了歲月的痕跡,也遇見了小峰的姑姑,問起他,姑姑哽咽,告訴我,小峰病逝有幾年了,驚愕,我們中間年齡最小,曾經那麼頑皮壞壞的天真少年,真的不在了,歲月,到底改變了多少曾經。

今年初,永紅通過友人加了我的微信,建了個同學群,九八年至今不曾見過的同學們,終於有了聯繫的方式,雖然仍舊有人無法聯繫,雖然有人忘記了曾經的自己,但慶幸,多年後的我們還能再聚,而小峰,卻只能出現了我們的記憶裡。

人常說,少時情誼之所以難忘,因為單純沒有雜質,同學情之所以厚重,因為沒有參雜市儈與利益,所以我珍惜並愛著,陪伴我走過如詩如畫歲月的每一個親人,朋友,同學,無論天涯海角,無論能不能再見,無論富貴貧賤,在同學面前都請收起你的優越,你的自卑,你的驕傲,因為在同學那裡,都有我們曾經最純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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