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下,廣大中小微企業的生存狀況和信心不僅反映各級政府疫情治理的能力與效果，更能反映疫後經濟恢復的前景與挑戰。作為我國中小微企業聚集大省，浙江在應對疫情防治和平衡經濟恢復等諸多方面採取很多果斷的措施，得到了廣泛讚譽。同時，浙江也是此次疫情除湖北之外最嚴重的省份之一，對廣大中小微企業的影響也十分巨大。
為了更好地瞭解疫情對省內中小微企業的影響，在浙江省中小企業協會指導下，中國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和台州科技職業學院於2月18日至19日開展“新冠肺炎疫情對浙江省中小微企業影響”在線專題調查，收集企業樣本132份，涉及企業面臨的最大困難、疫情期間採取的應對措施、政府政策幫扶措施、疫情後經濟恢復信心等30多個問題。本報告建立在線上調研數據基礎上，重點關注浙江中小微企業在疫情背景下復工復產的應對措施和信心。
報告要點
1.新冠肺炎疫情對浙江省中小微企業造成了巨大損失，當前正在積極推進的務工人員返崗將有利於緩解企業“用工荒、復工難”問題。
2.受疫情影響的產業鏈條中斷對企業復工形成制約，政府救助和幫扶政策可按行業、整鏈條推進。政府幫扶政策中便捷、有效、快速的金融支持尤為關鍵，其中金融科技在助力中小企業抗擊疫情過程中起到的關鍵作用正日益顯現。
3.九成以上受訪企業對浙江各級政府疫情防控工作十分滿意，對於疫後恢復生產也充滿信心。大疫面前，信心比黃金更重要。
一、參與調研企業的基本情況
樣本總體具有較好的代表性(見圖1)。參與本次問卷調研的企業中，加工製造業佔46.2%、貿易與批發零售業佔10.6%、物流運輸與倉儲業佔7.9%、居民服務公共管理和社會保障業佔6.8%、建築業佔4.6%、住宿餐飲業佔3.0%、涉農生產與加工業2.3%、其他行業佔18.9%。對照2017年浙江省行業產值構成，樣本中加工與製造業(工業)佔比略高，其他圖1中列出的行業佔比基本一致，沒有列出的其他行業，樣本佔比略低於行業產值佔比。
圖1. 樣本按行業分佈狀況
我們採用2019年的營業收入總額和疫情前的僱員數量兩個指標反映樣本的規模。營業收入總額指標中，2019年營業收入在1000萬元以下佔39%、營業收入在1000萬元到1億元之間的佔56%，營業收入超過1億元的佔6%。疫情前總僱員人數在50人以下的佔20%、51人至100人的佔52%、101人至500人的佔20%、500人以上的佔7%。
樣本企業中，省內僱員人數比例100%的企業數佔25.8%，不依賴外省勞動力資源;省內僱員人數比例50%以下的45家，也就是超過50%僱員來自省外的比例達到34%;其餘的一定程度上對省外僱員存在需求;尤其對加工製造業企業而言，外來員工是企業主要的勞動力資源。考慮浙江外貿業務的比重高，本次調研問卷設計了關於國際業務受疫情影響的情況，樣本中半數企業涉及國際業務。
二、疫情對中小微企業的影響狀況
因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需要的停產停工對浙江省中小微企業的經營造成較大沖擊。本次調研顯示(見圖2)“明顯負面影響”的比例為 64%，26%的企業認為疫情對公司無明顯影響，另有10%的企業表示有正面影響,主要來自與防疫相關的加工製造業。
圖2. 新冠肺炎疫情對公司總體影響
在受到疫情影響的企業中，大部分出現全線停工(見圖3)，比例達到78%，只有20%的企業部分停工, 這些企業主要分佈在加工與製造業、貿易與批發零售業和培訓、會展與旅遊業等行業;其中加工與製造業行業中，有60%的企業出現全線停業現象。
圖3. 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後果
疫情同時也造成樣本企業2020年的全年營業額較上年相比，預計下降比例平均達到29.7%(見圖4)。貿易與批發零售行業、加工與製造業都是本次疫情影響的重災行業，其中貿易與批發零售行業預計2020年企業營業額較上年下降比例高達31%，其中明顯受影響的企業預計下降45%;加工與製造業下降20%，其中受影響企業下降29%;其他行業中的培訓、會展與旅遊業，以及住宿餐飲業也預計下降20-30%。物流運輸和倉儲業相對受到的影響小一些，預計2020年營業額下降10%，其中直接受到疫情負面影響的預計下降19%。
圖4. 分行業預計2020年營業收入較2019年下降幅度
疫情和疫情防控已導致超過50%受訪企業出現訂單終止現象(見圖5)，其中，12%的企業訂單終止比例過半，42%的企業出現訂單部分終止，但損失比例低於50%。如果當前的疫情狀況再持續半個月，訂單終止現象將會更加嚴重，受訪企業中，預計有近80%將會面臨訂單終止問題。此外，在有國際業務的樣本企業中，超過80%其國際業務受到疫情影響，20%沒有受到疫情影響。
圖5. 疫情對受訪企業訂單的影響
企業對損失的訂單在今年上半年是否還有可能挽回來也表現出擔憂，其中31%的企業認為幾乎不可能，56%的企業認為可部分挽回，只有13%的企業比較樂觀，認為基本可以挽回損失(見圖6)。由此可見，對於浙江中小微企業來說復工復產迫在眉睫。
圖6. 損失的訂單在今年上半年有沒有可能挽回
三、中小微企業對疫情管控與疫後經營恢復充滿信心
從受訪企業數據來看，在巨大的壓力下，浙江省中小微企業並沒有大範圍採取降薪解聘等非常手段應對危機。在本次調查中，超過80%的企業沒有采取任何降薪、停薪、解聘甚至延期付薪這樣的手段(見圖7)。
圖7. 疫情期間是否採取如下措施應對(多選)
在防疫、復工兩手抓的積極努力下，受訪企業正抓緊復工。截止到調查日，除沒有停工的企業外，有三分之一的企業已經或正在復工中，分別有約20%和17%的企業分別計劃在未來一到兩週內復工(見圖8)。另外也有近1/4的企業尚不確定復工的時間,隨著疫情形勢的好轉和政策上的轉向，相信這部分企業會逐步確定復工計劃。
圖8. 截止2月19日受訪企業復工狀況
面對嚴峻的形勢，大部分的企業對恢復疫情以前的經營水平還是持樂觀態度的，受訪企業中認為今年不可能恢復到疫情前經營水平的企業僅佔4%不到。從預計恢復的時間看，約12%的企業認為能在半個月以內恢復，超過25%的企業認為能在一個月以內恢復，認為能在兩個月以內恢復的企業佔比33%左右(見圖9),目前為止受訪的兩家來自義烏和杭州的生產企業和科技企業的產能已經恢復到位。
圖9. 預計多長時間可以恢復疫前經營
政府幫扶對企業恢復經營的信心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所有受訪的企業中，有70%以上已最少獲得一種或多種所在地政府因疫情給予的幫扶，獲得階段性免徵企業增值稅及附加、降低稅率幫扶的超過37%，獲得防疫物資支持的近16%，獲得房租、水電費等補貼的也在16%左右(見圖10)。
圖10. 企業至今已獲得所在地政府應對疫情提供的幫扶政策
在各地政府多措並舉的幫扶下，46%左右的企業對渡過疫情難關非常有信心，44%的企業表現出比較有信心(見圖11)。
圖11. 對所在地政府至今採取的幫扶措施是否有信心
獲得政府幫扶的企業在經營恢復上的信心更足。根據調研，接受階段性免徵企業增值稅及附加、降低稅率幫扶的企業中，21%能夠在半月內恢復，37%能夠在一個月內恢復。而未獲得該項政策幫扶的企業，只有15%能夠在一個月內恢復疫情前經營水平，48%需要在兩個月內才能恢復。顯然，面對新冠肺炎這樣的重大疫情，政府對企業及時有效的幫扶措施對於提振企業信心，加快疫後經濟的恢復具有重要的作用。
四、企業最希望得到的政策支持
儘管地方政府出臺幫扶政策，但受疫情影響嚴重的企業，仍面臨不少問題。從調研數據看，企業目前面臨最大的困難排在前面的有：人員返崗不到位(佔80%)、生產物資缺乏(佔約38%)、產品銷售困難(佔約29%)、流動資金匱乏(佔約23%)等(見圖12)，受訪企業中也有提到比如投資項目建設進度延期、上下游供應短缺、短期內無法有效拓展市場等困難。
圖12. 當前企業面臨的最大困難(限選兩項)
各級政府大力推動的“包車、包機”等點對點服務極大地緩解了務工人員跨區流動難題，但也還存在一些環節不暢的問題。根據對受訪企業的調查，如務工人員輸出地仍有較大限制(約佔37%)、居家隔離難度大成本高(約佔36%)、員工返崗成本高風險大(約佔36%)等原因(見圖13)，很多企業要麼不具備適合隔離的物理條件，要麼面臨所在地周邊居民不讓返回員工進入駐地等問題，制約了企業復工復產積極性。
圖13. 地方政府對企業復工幫扶政策仍面臨的挑戰
調研結果顯示，企業還面臨當前經營受到上游企業復工、經營狀態影響的難題，影響嚴重的企業將近35%，有影響但不嚴重的超過50%，只有不到14%認為不受影響(見圖14)。受嚴重影響的企業中涉及的行業主要是加工製造業，比例達到43%，其次是貿易與批發零售業比例約18%、物流運輸與倉儲業11%左右。
圖14. 公司當前經營是否受到上游企業復工影響
疫情發生在臨近春節，年底的獎金髮放、停工停業等導致企業目前資金匱乏，現金流只出不入，企業面臨嚴峻的資金週轉不靈等困境。如何節流、降低開支，挺過這段疫情時期，也成為企業當前迫切需求。
本次問卷中，圍繞房租、物業費等減免、用工補貼、五險一金減免或退還稅費、防疫物資或資金支持和水電費等公共服務費用減免等問題展開調研。按企業迫切程度最多選三項的結果顯示(見圖15)，排在前三的依次是希望房租、物業費等減免(佔48%左右)，給予用工補貼(佔46%左右)，五險一金減免(佔45%左右)。加工製造企業的廠房租金支出佔比高，對於尚未復工的企業而言，停工期間的租金按合同約定需正常支付，且金額不小，如果能適當減免租金，無疑能減輕企業的資金壓力。地方政府根據本地財力在財政補貼上給企業招收外來員工，在稅收減免、社保減免或降低等措施上都值得考慮，幫更多的企業度過難關。
圖15. 公司最希望得到何種形式的政府政策支持?(最多選三項)
在最希望得到何種形式的金融機構政策支持的問題上，從調研數據看，企業目前最希望得到金融機構政策支持排在前列有(見圖16)：給予中長期免息貸款(36%)，降低貸款利率、增加授信額度(33%)，不抽貸、不斷貸、還款期給予適當延長(21%)等。
圖16. 公司最希望得到何種形式的金融機構政策支持?(單選)
政府部門可以開展網上銀企對接，引導金融機構加大對中小微企業信貸支持力度，降低融資成本，強化融資擔保服務，緩解資金壓力。有條件的地區，可對一季度產值同比增加一定規模的工業企業給予一次性獎勵;對疫情防控應急保障生產企業給予獎勵;對不裁員、少裁員的參保企業，按其上年度獲得穩崗補貼金額的比例給予資金配套支持，從而帶動更多企業復工復產。
五、金融科技助力抗“疫”大有可為
2020年1月26日中國銀保監會發文強調：“鼓勵(各金融機構)積極運用技術手段，在全國範圍特別是疫情較為嚴重的地區，加強線上業務服務，提升服務便捷性和可得性。”不僅中央政府高度重視，地方監管、金融機構、企業、科技公司等多方也密切配合，迅速落實。金融科技企業通過區塊鏈、大數據、雲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搭建金融機構與中小企業之間有效、可靠的橋樑，幫助中小企業度過難關。平安集團孵化的金融科技雲服務平臺---金融壹賬通(OCFT.US)，在疫情期間採取了三方面舉措幫助中小企業抗擊疫情：一是幫助金融機構大力開展線上智能營銷、智能風控、智能催清收等，全在線遠程服務中小企業;二是用電子憑證、智能金融超市、供應鏈融資平臺等方便中小企業遠程辦理融資，助力它們正常復工;第三，還用平臺數據和技術力量幫助政府精準施策，助力地方政府融資平臺和海關貿易融資平臺，全在線遠程解決中小企業的經營難題。
以阿里為例，針對疫情對商家經營造成的衝擊，阿里旗下各業務板塊相繼推出了幫扶措施，比如對所有天貓商家免去半年的服務年費，設立 10 億元專項基金用於補貼供應鏈和物流等。騰訊推出針對中小企業戰疫幫扶計劃，免費為超過10萬家中小企業提供海量雲資源和協同辦公產品。不同於線上化、數字化、標準化的消費信貸，小微企業貸款整體上仍無法擺脫線下作業環節，而疫情的發生使得客戶拓展、盡調等工作開展受到阻礙。針對這方面的痛點，金融壹賬通迅速投入技術力量，搭建智能金融超市，接入平安銀行、小米小微貸、浦發發票貸等30餘家金融機構的近百款貸款產品，為廣大小微商戶提供額度3-20萬元的無抵押無擔保信用貸款，用戶從申請貸款到獲得放款的每一個流程都無需出門，全程在線辦理。金融科技在助力中小企業抗擊疫情過程中起到的關鍵作用正日益顯現。
浙江省也在紮實推進“堅決打贏新冠肺炎疫情阻擊戰全力穩企業穩經濟穩發展”的工作，在疫情防控期間加大了財政金融政策支持力度。出臺了強化疫情防控地區和企業的債券融資支持，完善重點企業名單制管理等規定。具體通過對受疫情影響較大的企業以及列入國家級或省級疫情防控重點保障企業名單的企業，設立債券申報“綠色通道”;對於自身資產優良、募投項目運營良好，但受疫情影響嚴重的企業，允許申請發行新的企業債券專項用於償還2020年內即將到期的企業債本金及利息;鼓勵信用優良企業發行小微企業增信集合債、雙創債，為受疫情影響企業的中小微企業、雙創企業提供融資支持;彙總整理全省需要強化金融支持的重點企業名單，推送給財政、稅務、人民銀行、銀保監及相關金融機構;加快建設浙江省金融綜合服務平臺，全力推動在全省範圍的推廣應用，使金融機構能夠獲得更多可靠信息等措施，強化金融服務。
浙江台州作為國家級小微企業金融服務改革試驗區，以“專注實體、深耕小微、精準供給、穩健運行”為主要特徵，形成了獨有的小微金融服務“台州模式”。在疫情防控中出臺了《台州市金融支持疫情防控和企業復工復產的若干措施》。首先保障涉及疫情防控的重要醫用物資企業的資金需求;其次對重點企業實行名單制管理，提供這些企業相當優惠的貸款，加上中央財政新的貼息政策後，實際貸款利率為1.58%;對重點企業名單以外的與疫情防控相關的企業，人民銀行臺州中心支行也迅速騰挪出5億元的支小再貸款和4億元的再貼現資金，用於向重點企業、小微企業提供優惠利率信貸支持;同時組織全市金融監管部門和44家銀行機構、54家保險機構、129家證券期貨分支機構選派10000名金融指導員，全面走訪全市10000家以上企業，一對一結對服;建設“線上線下融合化、數字化、智能化的小微金融服務平臺”，提高小微金融融資便捷性和靈活性;同時運用大數據等新興技術，更為精準識別小微企業融資需求，更好滿足實體經濟多樣化的金融需求，支持企業復工復產。
保險市場日益規範，保險產品愈加全面，企業適當考慮意外損失險、財產保險等，能幫企業度過難關。本次受訪企業，高達80%的企業贊成在應對類似這次疫情的重大危機，支持設立相應的保險制度，12%的企業對保險市場所知甚少，但也有8%的企業不贊同(見圖17)。
目前保險公司及保險中介公司積極針對疫情影響企業開闢保險服務“綠色通道”，啟動特案預賠服務，形成線上辦保、線上定損、線上理賠等全流程保險服務模式。
圖17. 為應對類似這次疫情的重大危機，是否支持設立相應的保險制度
六、結束語
災難無情，從2003年的SARS到2008年的汶川地震，以及當下仍在肆虐的新冠肺炎疫情，每次都對我國社會經濟造成巨大的損失。但是，一個成熟的社會，不僅有能力經得起每次突發災難的大考，更能從每次危機中吸取新的營養，煥發新的生機。
時下，全國人民正在黨中央堅強領導下，為如期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宏偉目標、為“十三五規劃”順利收官，攻堅克難，不懈努力。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為我國社會經濟快速發展的滾滾車輪踩了一下剎車，但正是這場危機暴露了一些平時看不到的問題，為備好行裝，做好行前安全檢查提供了一次歷史機會，也更加堅定了全國人民的“四個自信”，堅定了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信念和決心。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同舟共濟、科學防治、精準施策，我們一定會取得這場保衛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的疫情防控阻擊戰。中國人民必將迎來全面決勝小康的偉大勝利，也必將滿懷信心，為迎接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基本實現繼續拼搏。
台州科技職業學院 郭武燕
中國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白軍飛
指導單位：浙江省中小企業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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