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4 說說秦相范雎這個“小人”!

提起秦相范雎,不禁又回憶起電視連續劇《大秦帝國》中,秦昭襄王與他的那段對白。秦昭襄王因白起不願再統兵攻打趙都邯鄲而憤悶不已,借酒澆愁,說白起將自己的一己清白放在君王之上,為守身而負命,范雎說:“我王也太苛責武安君了,武安君乃頂天立地之英豪,如何能像微臣這般,以為我王擔負惡名為榮,我王曾言,范雎乃真小人,甚為精闢,然武安君乃為真英雄……”。那麼,歷史上的范雎,真的是卑鄙小人嗎?

說說秦相范雎這個“小人”!

應侯范雎

首先,以人生閱歷觀之。范雎雖出身寒微,但卻志存高遠。身處亂世的他,想憑藉自己的智慧、膽識、謀略、辯才,闖出一片天地來,晉爵封侯,光耀門楣。於是懷揣凌雲壯志的他,憑藉自己的辯才遊走在各諸侯國之間,為實現自己的夢想而上下求索。但卻出師不利,處處碰壁,最後做了魏國中大夫須賈的門客。范雎本以為自己這匹千里馬遇到了伯樂,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等著自己的卻是一場災難。范雎與須賈出使齊國,齊襄王對范雎過人的膽識和辯才非常讚賞,就派人給他送去了十斤黃金以及牛肉美酒之類的禮物,但范雎一再推辭不受。須賈知道了,認為范雎通齊賣國,並把這件事報告給魏相魏齊。魏齊就命左右鞭笞范雎,可憐范雎一介書生被打得肋折齒斷,昏死過去,魏齊還帶頭和賓客輪番往范雎身上撒尿。受盡凌辱的范雎最後在鄭安平和秦使王稽的幫助下,易名張祿,死裡逃生,來到秦國。范雎見秦昭襄王之後,提出了遠交近攻的策略,抨擊穰侯越過韓、魏國攻齊的做法。主張以韓、魏為兼併的主要目標,與齊交好,遂被拜為客卿。之後,秦昭王聽從范雎的建議,奪了太后、魏冉等人的權,拜范雎為相,由此步入人生與事業的巔峰。縱觀范雎的人生歷程,完全是一個貧弱才子憑藉自身的才幹膽識,歷盡艱辛坎坷,不懈追求,奮發進取的過程,他用自己的遠見卓識和驕人業績向世人證明了自己,不僅得到了秦昭襄王的賞識倚重,而且為秦國最終統一六國做出了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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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襄王嬴稷

第二,以人情世故觀之。范雎為人恩怨分明,當他憑藉自身的努力拼搏、銳意進取,一步步走向成功之後,身居高位的他,始終謹記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對在危難之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鄭安平、王稽念念不忘,並舉薦二人分別的出任秦國大將、河東太守之職。而對當初對他幾經欺凌,使他蒙冤受辱,差點被迫害致死的須賈和魏齊,他也一一報仇雪恥。有意思的是,在他報仇的過程中,須賈見其衣衫單薄,竟然生出惻隱之心,送了一件粗絲袍給他,范雎就心軟了,不忍下狠手,於是放須賈一條生路。可見范雎絕非忘恩負義、心狠手辣之人,更不是斤斤計較、心胸狹窄之人。至於秦王為幫范雎報仇雪恨,“智賺魏齊”,迫使魏齊窘困自殺。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為趙國畏懼秦國的強大;另一方面,魏齊身為魏國丞相,不問是非曲直就鞭笞屬下,幾近死亡,而且還“帶頭撒尿”,做出市井無賴之流才會做出的齷齪勾當,最終在走投無路之時窘困自盡,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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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與魏齊

還有一點特別重要,或許是因為“睚眥必報”的典故源自范雎,也或許是因為對《史記·范雎蔡澤列傳》中“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的理解有誤,不少人就認為范雎是心胸極其狹窄之人,“像瞪一下眼睛那樣極小的怨仇也要報復”。其實須賈、魏齊帶給范雎的又何止是“瞪一下眼睛那樣極小的怨仇”,史實是范雎差點因此喪命。由此就判定范雎是個心胸極其狹窄的人,確實有失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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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眥必報

第三,以實際業績觀之。李斯曾這樣評價范雎:“昭王得范雎,廢穰侯,逐華陽,強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這樣的評述是非常有道理的。范雎任秦丞相十多年,主要功績有三:其一,對外遠交近攻,蠶食諸國。為兼併六國,范雎提出了遠交近攻的戰略思想。對齊、楚等距秦較遠的國家先行交好,穩住他們不干預秦攻打鄰近諸國。魏、韓兩國地處中原,且距秦又近,應首先攻打,以除心腹之患。魏、韓臣服,則北可懾趙,南能伐楚,最後再攻齊。這樣由近及遠,得一城是一城,逐步向外擴張,好比蠶食桑葉一樣,必能統一天下。公元前268年,昭襄王用范雎謀,派兵伐魏,攻佔懷;兩年後又攻佔邢丘;公元前265年,范雎又為昭王謀劃攻打韓國,首先攻佔滎陽,將韓斷為三截,致使韓處於危亡之中,不得不聽命於秦。在這一系列征戰中,范雎作為政治家、軍事戰略家、外交家的才能得以充分展示,秦國實力也因之日益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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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太后

其二,對內固幹削枝,強化王權。昭襄王按照范雎的謀劃,實行固幹削枝的安內政策,於公元前266年,收回穰侯的相印,令其回封地養老。接著又把華陽君、涇陽君、高陵君驅逐到關外,將宣太后安置於深宮,不準其再幹預朝政。通過這些變革,不僅消除了內部隱患,更重要的是強化中央集權,使政權更加鞏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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穰侯魏冉

其三,對趙巧行離間,著力“攻人”。在懾服魏、韓,整頓內政之後,秦國把攻擊的矛頭指向了趙國。公元前260年,昭王派大將王齕率兵伐趙。趙大將廉頗在長平深溝高壘,拒不出戰。王齕圍攻4個多月不下,糧草不濟,軍中告急。范雎巧施反間計,派人潛入趙都邯鄲,不惜重金收買了一些大臣,四處散佈廉頗年老怯戰、秦國最懼趙括出戰的流言。趙王中計,起用毫無作戰經驗、只會紙上談兵的趙括替換廉頗擔任主帥。秦昭王又按范雎之計,派武安君白起為上將軍,連夜秘密趕往長平。不久,白起大敗趙括,消滅趙軍45萬,趙括死於亂軍之中。長平之戰,使趙國元氣大傷,為秦統一戰爭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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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之戰

第四,以實有過失觀之。范雎一生,主要過失有二:其一,妒殺白起。長平之戰後,白起本欲兵分三路,一舉滅趙。范雎在蘇代的遊說下,擔心白起再建滅趙之功後,其位會居范雎之上,惟恐相位不保。為了阻止白起再建不世之功,范雎以秦軍傷亡過半,將卒疲憊,國庫幾近空虛為由,建議秦昭襄王同意趙、韓割地求和,讓士兵們休養生息,改日再戰。其實范雎所言,均為實情。秦昭襄王應允後,兩國罷兵。事後白起聞之,對范雎心生怨恨。一年之後,秦國再次伐趙,進攻受阻,白起不肯受命,接到強制出兵的命令後,白起仍拒絕帶兵出征,如此三番,秦王震怒,奪去白起所有爵位,命其遷出咸陽,走到路上,范雎勸說秦昭襄王,擔心白起心生不甘,久必生變,從而促成了白起的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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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君白起

其二,舉薦失當。公元前257年,鄭安平率兵攻趙,魏國信陵君無忌大破奉軍於邯鄲城下,鄭安平率2萬士卒降趙。公元前255年,范雎的另一親信王稽,因與諸侯私通,事敗後被賜以棄市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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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代

第五,以秦王親厚觀之。

秦昭襄王曾言:“昔周文王得呂尚以為太公,齊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範君亦寡人之叔父也。”可見其對范雎的尊敬與倚重。君臣二人珠聯璧合、心意相通,范雎的經天緯地之才得以施展,秦昭襄王也為秦最終統一六國做出了巨大貢獻。秦昭襄王對范雎真可謂信任有加、倚重有加、關愛有加,不僅為其晉爵封侯,而且還幫他智賺魏齊,一雪深仇。就是在鄭安平降趙之後,不僅沒有依律治他的罪,反而法外施仁,加賜食物,慰勉有加。緊接著,王稽又通敵受死,對他仍未深究。最終,秦昭襄王還採納了他的建議,任蔡澤為相。在順利實現相權交接之後,范雎激流勇退,回到封地,不久病死。范雎事秦,善始善終。范雎,不愧為一代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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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襄王嬴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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