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北童星
最近持续刷屏的《都挺好》大结局了。
因着最后几集剧情的持续翻转,“苏家作妖男团”成员集体洗白成功,而在此之前屡次因苏明成被骂上热搜的郭京飞,也终于就此摆脱了“千古骂名”。
因为苏家老二,这个曾经被好兄弟雷佳音称为“十八线艺人”的演员,在短短几天内上了N次热搜。
超高的曝光率给了“苏明成”流量,却也让郭京飞成为了“万人恨”。因为一个角色——
父母不和他说话、网友见他就骂,就连跟了他八年团队都集体“叛变”,连饭都不愿意与他一桌享用。
一朝苏明成,郭京飞众叛亲离。
见此状,这位已经出道超过十年的非流量明星,展现了自己强烈的求生欲。
发微博道歉,上节目澄清,虽然每次都被网友骂到狗血淋头,但他却丝毫不愿放弃,这一次,他真的想做个好人。
也许是被他的真诚打动了,网友渐渐为他总结出了一句话:
“巨婴是苏明成,可爱是郭京飞。”
仔细想来,这话其实一点都不假。
1979年7月2日,北京老郭家迎来了一位新成员。这之后没多久,身为飞行员的郭父从部队抽空回了趟家,顺道还给儿子赐了名:
“生在北京,以后肯定也得长在北京。我是飞行员,以后也让他上天,那就叫郭京飞吧。”
生长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里,小时候的郭京飞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散漫劲儿。
因为不爱学习,他没少挨家长和老师的数落。可甭管别人说什么,他永远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吊儿郎当的样子忒招人烦。
虽然读书不上心,但是对于一样东西,郭京飞却喜欢的紧——看电影。每天放学回家,他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趴在电视前面看碟片。
一张碟不便宜,不上学时他一天就能看5张。他看的爽了,可母亲却被吓得半死。有段时间,她连零用钱都敢不提,生怕儿子把家给看破产了。
郭京飞童年照
上初中那一年,向来不知愁滋味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暴击。
因为不爱学习,郭京飞的成绩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处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学校不能开除他,那便只能安排他留级。
在第二次得知自己初二升初三年级失败的那个午后,郭京飞转身离开了教室,一个人跑到学校附近的门球场上思考起人生。
可老话都说,人倒霉了连喝口水都塞牙缝。这边郭京飞的屁股刚一着地,那边一块超大的口香糖,就“啪叽”黏到了他新洗的校服裤子上。
郭京飞想把它扣掉,没成想试了两下,“敌方”不仅纹丝没动,还有了越扣越大的趋势。彼时,一股委屈从郭京飞脚底板“噌”一下直冲天灵盖:
“书也念不好,校服也脏了,还上什么学?退学算了!”
当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郭京飞一路飞奔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师。
“真的吗?!”大抵真的是被混小子“折磨”疯了,主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因为事发突然,老师通知了郭京飞的父母,在与儿子进行了一次亲切且友好的会晤以后,老郭同意了小郭退学的要求。
离开学校的那天,郭京飞的心中没有预想中的兴奋。那一年,他刚刚15岁,不上学又能去哪呢?
某日,正当郭京飞游荡在大马路上时,曾经的历史老师韩鉴找到了他。
彼时的韩鉴已到北京电视台任职,偶然听说学生成了无业游民心中多有不忍。再加之前看过郭京飞的表演,韩鉴知道他的长处所在,所以便有了要带着他一起演出的想法。
在取得了父母的同意之后,郭京飞正式跟着韩老师踏上了学习表演的征程。
相比于其他人,郭京飞是不折不扣的“天赋派”选手。按照老师的话说,“他都不用费什么大工夫,光是往那一站,就能演的不错。”
凭借着对表演极高的悟性,在此之前从未经过专业训练的郭京飞,成了整个舞台上最闪亮的崽。
那时候郭京飞跟着师傅天南海北的跑,一次几十天,一天几块钱。因为收入少,很多人都选择在中途退出,可偏偏郭京飞愿意坚持到底。
没什么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郭京飞只知道,人活一世应当及时行乐。
而读书不能使自己快乐,可演戏却可以。
曾几何时,郭京飞以为自己会一直像小时候那样——
拿着每次200块钱的工资,演着不痛不痒的剧团话剧,等混到老了蹦跶不动了,他就自动退出舞台,开心快乐,干脆利落。
从某种意义上讲来,这就是郭京飞想要的人生。可有人却偏偏告诉他,这样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在某次演出过程中郭京飞与上海戏剧学院的陈明正老师相识,闲聊时老师说:
“你这么小,应该去读书。”
还有学校教表演呢?!
通过陈明正,郭京飞第一次知道了何为“表演院校”。和多年前决心退学的那个午后一样,他再一次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里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父母。
“爸,我想学表演。”
“不,你不想!”
成长于军人家庭,老郭家的这棵根正苗红的独苗,打出生那天起便被父亲视为空军种子选手。
在长辈的心中郭京飞属于蓝天,而不应该一辈子待在那方小小的舞台上。
梦想还未萌芽便被父亲掐死在了摇篮里,可郭京飞却没有就此认怂。在经过了一系列的艰苦奋斗之后,严厉的老父亲终于松了口:
“追你的梦去吧!后果自己承担!”
这边老父亲的话音刚落,那边郭京飞就撒丫子跑到了北京电影学院的门口。借着天赋和经验,他一路过关斩将冲到了最后一轮考试。
考场之上,老师给出的考题是模仿动物。郭京飞心想,这不正撞枪口上了吗?!他就擅长这个呀!
于是他一个箭步冲上台表演了一只豹子,期间由于用力过猛,他还喷了自己一脸的鼻涕泡。
然而万万没想到,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成绩二百五。
而这“二百五”指的是文化课成绩。
因为文化课成绩不够,郭京飞与北电失之交臂。
后来他又去中戏,结果人家“压根就没瞧上”他。与中学时候连续两次“升级”失败一样,他再次跑到了小公园。
只是这一次等待他的不是口香糖,而是那张写着“只要学一年,就能当演员”的某表演培训院校招生简章。
因着这句话,郭京飞从北京飞到了上海,并在不久之后成为了上戏学子。虽然考学之路一波三折,但他却始终乐在其中。
从哲学上讲,任何事物都是在曲折中前进的,但只要终点有舞台,那郭京飞便永远义无反顾。
由于这份对舞台的敬畏,郭京飞从入校那一天起,便给自己戴上了“人民艺术家”的标签。
同为表演系学生,别人恨不得一天准备8身衣服以备时刻展现颜值,偏偏他永远裹着件军大衣四处游荡,还不许别人说他丑,谁说就跟谁急。
身上架着“艺术家”的光环,郭京飞恨不得把“高冷”直接刻在脑门上。
不说话、不交朋友,就连排戏都不许别人插话讨论,否则当场掀桌子走人。
所有高贵的艺术都是孤独的。因此作为艺术家,郭京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如此,他便只能借酒来缓解内心的空虚。
时至今日,郭京飞每次描述自己在上戏的求学路时,用到的最多的一个词,便是“喝大了”。
短短四年间,郭京飞和他的艺术家朋友们近乎喝遍了全世界的所有酒种。那些年,他们在醉酒之后骂过人、裸过奔、还和草原对过话。
在当时要说“浪”,那没人能浪过郭京飞。可浪过之后呢?
郭京飞迷茫了,直到他遇到了话剧。
作为“上戏”的实力派代表人物之一,郭京飞是很多人的偶像。
陈赫说他是“噩梦”,因为老师总拿他的优秀,来对比新生的不足;
袁弘说叫他“偶像”,因为他的话剧是学校出了名的“经典剧目”;
雷佳音说他“牛逼”,因为他就连无实物表演拿萝卜刻人像,都能让大家看出来他雕的是谁……
因为表演,从前长辈眼中只知道调皮捣蛋的混小子成了风云人物。如此,话剧在郭京飞的心中就两个字,“光荣”!
为了这份荣光,同时也为了自己“艺术家”的人设,上戏毕业后的郭京飞,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留在话剧舞台。
郭京飞话剧《牛虻》现场照
2004年,郭京飞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因为在校成绩优异,他一出校门便成了当地话剧中心的签约演员。
“在话剧舞台上,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一毕业就被招进上海戏剧艺术中心。而且他一进去就演主角,这对于很多人来讲,根本就是做梦都求不来的。”
带着上帝赐予的定点追光,郭京飞在话剧舞台上一路开挂。那段时间,他的演出成了上海话剧界的固定景点,任谁来了都得瞅上一眼。
短短几年间,他得过白玉兰、拿过金狮奖,三部话剧作品的票房,竟超过了1.6亿,成为了业内公认的“戏剧小王子”。
在“戏比天大”的话剧舞台上,他敢因观众吵闹直接撂挑子下台,浑身上下就一个字“傲”!
郭京飞话剧现场照
那天郭京飞休息和朋友约着吃饭,对方忽然拿出一剧本问他想不想演。一看是喜剧,他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给人退了回去。
“别的事我们嘻嘻哈哈都可以,但是舞台,我觉得我是有敬畏感的,它曾经给过我荣誉,我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如果这我都可以随便玩一玩,那我觉得我就崩塌了。”
艺术家怎么能演喜剧呢?掉价!
对方知道他的性格也没强求,转身又去找了姚晨和喻恩泰,路上还给这戏取了个名字——《武林外传》。
受话剧界主流观念的影响,郭京飞始终觉得唯有“严肃文学”才可登得大雅之堂。所以那些年,他净挑些晦涩难懂的大师作品去演。
然而这作品质量是上去了,可郭京飞却彻底郁闷了。
26岁那一年,他受邀出演话剧《终局》——荒诞派戏剧大师贝克特经典作品。
和绝大多数同类型作品一样,该剧目亦是要用轻松的喜剧形式,来表达严肃的悲剧主题。
作为后现代戏剧流派之一,荒诞派摒弃了戏剧传统的结构与逻辑惯性,这是它的特点,却也成了郭京飞在那段时间怎么也迈不过去的坎。
据说在这之前,德国一位国宝级演员也曾演过《终局》,结果演完就抑郁自杀了。郭京飞觉得自己不至于,可戏中完全病态的人物设定还是让他走了心。
在联排大戏的期间,郭京飞天天往话剧中心顶楼跑,望着脚下的大马路,他忽然意识到:
“当初演戏是为了快乐,可现在我一点都不快乐。”
那一天,18层楼上的凉风嗖嗖从他耳边吹过,往事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好的、坏的最后都组成了两个字:
“放下”
没有人会喜欢痛苦,自己如此,观众亦是如此。
在郭京飞30岁那年,话剧中心顶楼的大风吹呀吹呀,吹走了他的骄傲放纵,也顺道带走了在他如今看来无比讨人嫌的傲慢艺术家气质。
打那之后,突然顿悟的郭京飞一头扎进了喜剧的大坑。褪去了曾经一板一眼的专业姿态,他开始在舞台上彻底放飞了自我。
《武林外传》、《罗密欧与祝英台》、《鹿鼎记》,那些年为了取悦观众,郭京飞在舞台上上蹿下跳。
熟悉他过去的人对此有点吃惊,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堕落了啊,都拍喜剧了。”
他笑笑说:“痛苦的东西总是无解的,可我想通过自己让更多的人快乐。”
从前演戏,郭京飞图个自己乐呵,可如今他想明白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2011年前后,这个在话剧舞台上游荡了近5年的“小王子”带着一身的光辉历史告别了他的“光荣”,打算到影视圈里混口饭吃。
从话剧圈到演艺圈,郭京飞内心的优越感在刹那间荡然无存。
作为影视圈里的“新人”,郭京飞和所有人一样,只能从最小的角色演起。
《失恋33天》里的劈腿“前男友”陆然、《大男当婚》里一闪而过的局长黄伟业、《那样芬芳》里又浪又贱的林家老二林越……
那些年,郭京飞在你的全世界路过,却始终不能拥有姓名。
郭京飞《失恋33天》饰演陆然
被现实狠狠敲打了一通之后,郭京飞收起了自己最后的嚣张与傲慢。
后来古装职场喜剧《龙门镖局》开拍,他想都没想背起行囊就进了剧组。这一次,他丢掉了之前端了小半辈子的架子,彻底成了一只脱缰的野马。
打嘴炮、跳街舞、咆哮帝、娘娘腔,郭京飞就这样成为了“骚浪贱”三位一体的陆三金。
《龙门镖局》让郭京飞释放了天性,同时也让他第一次真正走进了大众视野。放下执拗后,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几年前,他与雷佳音、李光洁组成“TF老boy”出道,人们笑称,这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腊肉组合,终于也体验了一把当流量明星的感觉。
只是后来,雷佳音因《我的前半生》、《绣春刀》喜提各种热搜,李光洁也因综艺强势回归,唯独郭京飞不温不火。别人问他感想如何,他说:
“我觉得我还可以啊,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二线演员”
不被生活胁迫,不被名气牵绊,无论几线,知足方能长乐。
郭京飞 李光洁 雷佳音
相比于其他人在面对怀才不遇时的激愤与偏执,郭京飞的身上更多的是一种全盘接受的坦然。
从小到大,他唯一坚持到底的事情,那便是“好好演戏”。
成绩不好就退学,悲剧压抑就去演喜剧,话剧不赚钱那就转战影视圈,从“孤独的艺术家”到“二线演员”,郭京飞从来不缺敢于放弃的勇气。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这种“知难而退”的精神是可耻的,可郭京飞却说:
“你必须得让大家先看到你,然后你才会有更多的选择,才能接到好戏,否则的话你没什么能被大家认可的东西,你再有本事也没人用你,只能是心中有马,手中无剑。”
杜绝好高骛远,拒绝画地为牢,这是郭京飞的选择,也是他的通透。
今年郭京飞刚好40岁,不惑之年,他终于凭借着苏明成大红大紫了一把。
当初一直被好友嘲笑在机场“戴口罩装杨洋”骗粉丝的他,现在也有了自己专属接机粉丝。
几天前在机场,蜂拥而至的人群将他的前路全部堵死,兴奋的粉丝高呼:“你现在是巨星了。”
听到这儿,郭京飞半开玩笑地问道: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1.《超级访问》郭京飞专访
2.《非常静距离》郭京飞专访
3.网络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郭京飞微博、相关影视截图、网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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