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眼中的樑左:最親的大哥在天堂,最好的作品在人間

梁左先生走的早,給喜愛他的觀眾和身邊的親人朋友們帶來了沉痛的惋惜,可能在文藝界少有梁左先生這樣為身邊的人奉獻如此之多,自己卻又得到很少的人。

在家庭中,他是父母眼中的大孝子,是女兒眼中的好父親,在工作中他是才華橫溢的好搭檔,在朋友眼中他是真誠可靠的好哥們。

王朔就曾如此評價過樑左:“他賦予別人的,遠比他從別人那裡得到的多”。無論親人、朋友、同事,都曾因為他而受益匪淺,大家還沒來得及回報他太多,他便已悄然離去。




家人眼中的梁左:最親的大哥在天堂,最好的作品在人間

梁歡


在家中作為大哥的梁左整整大了妹妹梁歡一輪,兄妹倆都屬雞,在梁歡模糊的童年記憶之中,大哥是個像父母一樣成熟的“大人”。

有一天,院子裡突然聚集了很多人,街坊鄰居全部到自己家中道賀,場面非常熱鬧,梁歡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湊到父母們面前聽了那麼一耳朵,原來是“大哥”考上了北京大學。

儘管那一年的梁歡只有9歲,但她知道人們口中的“北大”是一個神秘的地方,是一個並不屬於夫俗子的高等學府,周圍的人們從來只有羨慕的份,少有人能夠真正觸及,而大哥梁左的成就給了梁歡很大的觸動,這為她將來能夠步入大哥的後塵,成為梁左在北京大學的“學妹”而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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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的梁左


人們都焦急的等待著“英雄”的歸來,推開厚重的大門,當時那個還有些黑瘦的大哥歸來了,人們蜂擁而上,一一向他擁抱祝賀,而梁左卻只是憨憨的傻笑。媽媽為他置辦了一套新行頭,多少能讓質樸的哥哥顯得相對體面些。小梁歡在旁邊看的很是眼熱,母親讀出了她的心思,對她說:“等你將來考上北大,我也給你置一套”

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物質獎勵的所帶來的刺激自然是非常強大的,當然梁歡在後來也不得不承認,很大程度上自己能夠考上北大也是來自大哥的榜樣力量,甚至她的專業都和大哥梁左一樣,同屬中文系文學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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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的梁左


但與11年前大哥考上北大相比,自己顯得幸福多了,她想要得到的新衣服多的已經塞滿了衣櫃。梁歡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能比大哥幸運不光是因她生在了一個好的時代,更要感謝大哥把家裡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了自己。

梁歡在北大的那些年,梁左正處在自己的創作巔峰期,他幫助姜昆創作了諸多經典相聲,如《虎口遐想》、《電梯奇遇》、《美麗狂想曲》等影響力都非常大,有一次在課堂上,一位教授對從古至今文人所設藝的現象進行了一番批評,還舉例道:“咱們北大不也出了一個畢業生,不務正業的寫相聲,居然還寫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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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左和姜昆


這引起了臺下一場譏笑,教授反應很快:“你們笑什麼?難道你們認識他?是你們某人中的男朋友?”

聽到這句話,臺下的笑聲更強烈了,變成了鬨堂大笑。下課以後同學們紛紛圍在梁歡身邊,對她豎起大拇指:“你大哥太了不起了,都和李漁、湯顯祖放在一起講了”

受到梁左激勵的梁歡一直在哥哥軋出的“車轍印”上前行,他們考上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系,並最終從事了同一樣工作。

在大哥梁左去世之後,梁歡幫助他把還沒有寫完的《閒人馬大姐》續寫完成。此時她終於理解什麼叫做痛並快樂著,創作是一個艱苦的過程,卻也充滿著一種實現自我,享受其中的美妙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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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梁小涼、梁天、梁青兒


在梁左的去世之前的一個月,梁天他們的父親也去世了,這讓梁家只剩下梁天一個男人,他必須扛起整個家族,家裡有什麼事情他需要站在前面頂著,這樣的身份轉變也讓梁天一時間不得不更快速的成長,他要成為妹妹梁歡的依靠。

梁左比弟弟梁天大兩歲,兩個人的聊天從來都是直呼其名,但梁天對大哥梁左非常敬重,從小到大他們沒紅過臉,沒吵過架,不管發生事情大哥梁左總是替他們著想,事事都讓著他們,這樣的大哥真正讓弟弟和妹妹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長兄如父。

在梁左去世之後,梁天在清理哥哥遺物之時,發現除了筆記和一些未完成的作品書稿之外,大哥幾乎沒沒有留下任何的“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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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梁天、梁歡、英達、宋丹丹、梁左


可能沒到過樑左家的人不會想到,這樣一位在幕後默默耕耘的大才子卻如此清貧,他的房間裡潮氣很重,牆面上的牆皮都已經開始脫落,家裡的傢俱和衣物全部老的掉牙,整個屋子裡一片狼藉,你很難想象那些把全國觀眾逗的前仰後合的《我愛我家》、《閒人馬大姐》等經典作品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創作完成的。

對此,梁天曾含著眼淚給出了哥哥這樣的評價:“悲到了極限才出喜”

儘管生活顯得有些“潦倒”,梁左卻仍然對它充滿希望,他每天沒日沒夜的工作,幫女兒攢了去美國讀書的學費和生活費,吃力的盡著做父親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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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左和女兒梁青兒


有一天正在廚房刷碗的梁青兒對父親說:“爸,我希望我能活到100歲”

梁左露出他那標誌性的憨笑:“那能怎麼樣?”

梁青兒調皮的說:“那多好哇,那時候我就再也不用刷碗了,也不用再幹其他活了,人人都讓著我,尊敬我”

梁左聽後哈哈大笑:“我看也沒什麼意思,你想啊,你能活那麼大歲數,你身邊還有幾個同齡人呀?到時候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你再講你過去的事,沒人知道,最終還不是落得一個孤家寡人,還得看別人臉色過活,一點尊嚴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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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與梁左


梁青兒問爸爸:“那你說該活多大歲數才算有意思?”

梁左答:“七十吧,我覺得七十歲就差不多,身邊的朋友親人還都在,腦子也不迷糊,和大家湊一塊還能打打麻將,聊聊天,吃喝也問題不大,也尚且能夠發揮餘熱,靠寫寫東西養活自己”

“行,那我聽您的,我就活到70歲”說罷,梁青兒透過厚厚的鏡片看到父親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憧憬,那彷彿是對自己70歲生活的一種嚮往。

小梁青兒想逗逗父親,趴在梁左的身前:“爸爸,如果您活到70歲還沒死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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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諶容與梁左


疲憊的梁左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對梁青兒說:“爸爸今天累了,一會你自己去看會電視,不要打擾我,爸爸明天再帶你出去玩”。說完,父親拖著兩隻抬不太起來的腳走進了廚房,把剩下的筷子也給刷完了。

童言無忌,梁青兒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證明她從不認為這是什麼不吉利的話,在她眼中死亡與離別從來都是離自己非常遙遠的,她不曾有過任何這樣的經驗。

直到某一天早晨,噩耗傳到了美國舊金山,睡夢中的梁青兒被媽媽叫醒:“回中國!快起來,現在就回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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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母親沒有來得及和梁青兒做任何解釋,直到飛機在北京落地,流著眼淚的姑姑一把抱住了梁青兒對她說:“我們失去了你的父親,永遠”。

此時的梁青兒終於明白了離別的含義,爸爸還沒來得及過上他所向往的生活就匆匆離去,這一切是如此的突然,梁左因心肌梗塞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倒在了書桌上,年僅44歲。

在父親的葬禮上,弟弟梁天和妹妹梁歡望著梁左的靈柩,不停的抽泣,當音樂響起,梁青兒感覺四肢無力,瞬間癱倒在了地上,姑姑梁歡和叔叔梁天一起將她架了起來,恍惚間,梁青兒彷彿聽到一個聲音不住的對自己說:“你要自信,你要堅強,你也要懂得滿足,爸爸永遠會激勵著你,永遠會在天堂裡滿懷期待的注視著你,永遠做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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