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13日,诺贝尔和平奖被授予了禁止化学武器组织,这包含着国际社会对该组织在消除叙利亚化学武器以及一系列相关问题上的肯定和期盼,因为8月21日在叙利亚大马士革发生的化学武器袭击事件,让人们再次感受到了化学武器对人类的戕害。
化学武器号称“无声杀手”, 主要是用化学工业合成的毒剂侵入人体,引起各种伤害。由于化学武器杀伤性强,杀伤范围大,持续时间长,中毒者后遗症严重,而且对环境破坏也很大,因而多次被国际条约所禁止。
化学毒剂是如何害人的?
化学武器所用的化学毒剂主要有四大类,即神经性毒剂、糜烂性毒剂、窒息性毒剂和血液性毒剂。
神经性毒剂以沙林、梭曼和塔崩等为代表,主要通过侵入肌体攻击人的神经系统,症状表现为神经系统功能紊乱,伴随瞳孔缩小、恶心呕吐、呼吸困难、肌肉震颤等系列症状,严重时几分钟内就会窒息而死,抢救后也可能造成永久性的神经损伤。
叙利亚化学武器事件中所涉及的化学毒剂就是沙林。这种学名为甲氟膦酸异丙酯的毒剂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研发的,它通过呼吸道或皮肤黏膜侵入人体,杀伤力极强。1980年1月中旬,入侵阿富汗的苏联空军对当地游击队使用了神经性毒剂梭曼。1981年两伊战争中,伊拉克军队向伊朗军队阵地发射了装有神经性毒剂塔崩的炮弹,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
糜烂性毒剂主要代表是芥子气、路易斯气和氮芥类物质,主要通过呼吸道、皮肤、眼睛等侵入人体,破坏肌体组织细胞,造成呼吸道黏膜坏死性炎症、皮肤糜烂、眼睛刺痛畏光甚至失明等。
据统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敌对双方消耗了1.2万吨芥子气,因中毒死伤的军人达88万,平民约130万。当时身为参战士兵的希特勒就曾被英军的芥子气炮弹毒伤而暂时失明。1935年,意大利在埃塞俄比亚使用芥子气造成1.5万名埃塞俄比亚士兵丧生。日本军队在入侵中国东北时对中国军民多次使用糜烂性毒剂。据统计,日本在中国战场上使用化学武器,造成中国军民约8万多人的伤亡。此外,日本在中国东北还成立了臭名昭著的“731”部队,残害了大量的中国百姓。
窒息性毒剂包括光气、氯气等,能损害呼吸器官,引起急性中毒性肺水肿,造成窒息死亡。1915年4月22日,在第二次伊普雷战役中,德军向英法联军投放了18万千克氯气,这种黄绿色的毒气随风飘向法军阵地,深入10千米,导致法军1.5万人中毒,5000多人窒息而亡。
这是人类战争史上首次在战场上大规模使用化学毒剂。伊普雷化学战引发交战双方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作为主要进攻和报复手段,并且导致化学战的规模越来越大。1915年12月,交战双方都使用了光气。据统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光气毒死的军民达70万之多。1942年5月,日军为了摧毁冀中军民创造的地道战战术,在河北定县坦村的地道内施放大量的窒息性毒气,致使躲藏在地道内的800多名老幼妇孺中毒身亡。在朝鲜战争中,美军也曾用B-29轰炸机投放光气炸弹,无差别地杀伤朝鲜军民。
血液性毒剂又名全身中毒性毒剂,主要包括氢氰酸和氯化氢。毒剂进入人体后,作用于细胞呼吸链末端的细胞色素氧化酶,使细胞能量代谢受阻,不能利用氧气而引起细胞缺氧,细胞的氧化一旦中断即造成全身性缺氧,迅速导致肌体功能障碍,特别是呼吸中枢会因缺氧而受到损伤。
中毒者在几分钟内便出现昏迷、痉挛和呼吸麻痹,严重时会立即死亡,所以这是一种速杀性毒剂。1916年7月,法国军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向德国军队首次使用由瑞典人于1782年发现的氢氰酸。二战期间,德国法西斯在集中营里用氢氰酸类全身中毒性毒剂杀害了约250万战俘和平民。
“穷人的原子弹”因何得名?
化学武器的杀伤效率是高爆弹药的2.3倍,威慑范围广,并且其原材料容易取得,制造及运输成本低,号称是“穷人的原子弹”, 尤其被恐怖分子所青睐。
据以色列国际恐怖主义研究所的统计,从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末,共发生化学恐怖袭击35起,而且呈逐年上升的趋势。尤其是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开创了恐怖组织大规模使用化学毒剂进行恐怖活动的先例。
进入21世纪后,虽然没有成功的大规模化学恐怖袭击发生,但恐怖组织谋求获取化学武器的趋势却有增无减。美国情报资料显示,基地组织及其附属机构已准备在恐怖袭击中使用非常规手段,而他们已拥有粗制的化学武器。2001年9-10月间,基地组织更是在训练恐怖分子使用化学武器。2002年5月,美国有线新闻网披露令人恐怖的文件,显示出阿富汗训练营使用有毒物质做实验的事实,被捕的艾哈迈德、拉西姆等基地组织成员也证实确有其事。
2001年10月14日,意大利警方秘密资料显示,拉登的支持者曾计划使用氰化物对欧洲进行恐怖袭击。这些活跃在英国、德国、意大利的恐怖分子密谋使用装西红柿的罐子运输这些化学品,但因一名利比亚籍主谋被捕导致计划流产。2002年12月中旬,法国警方在巴黎郊区逮捕了数名来自北非的恐怖分子,在窝藏地搜出了有毒化学品和生化防护服。
2004年4月,约旦政府破获了一起由基地组织制定的、准备在约旦首都安曼散布致命性毒气的“毒云”化学攻击计划,警方总共缴获了20吨各种化学品和一定数量的爆炸品。
根据计划,攻击将使用包含71种致命化学品的混合物,其中有可以造成3 级烧伤的腐蚀性毒剂、神经性毒剂和窒息性毒剂。这种攻击以前从未出现,如果得手,将会导致多种严重后果。
消除化学武器有多难?
早在1899年及1907年召开的两次海牙会议上,国际社会便达成一致协议,禁止在战争中使用毒气。1925年,国际社会又在日内瓦签署了《禁止在战争中使用窒息性、毒性或其他气体和细菌作战方法的议定书》。
不过,这一协议并未禁止化学武器的生产和存储。各缔约国即使自己不打算用,也纷纷生产和存储化学武器,作为报复性使用的准备。
1992年11月,第47届联合国大会一致通过了《禁止化学武器公约》。 公约制定了全面禁止、彻底销毁化学武器并严格审查的机制,而且要求各国公布自己销毁化学武器的时间表。
1997年4月29日,《禁止化学武器公约》生效。这是第一个全面禁止、彻底销毁一整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具有严格核查机制的国际军控条约。根据规定,各缔约国将在公约生效后10~15 年内销毁所有的化学武器及其生产设施。
根据禁止化学武器组织最新调查报告显示,截至2013年3月31日,55474吨化学武器被销毁,占已宣布化武库存的79.9%。
此外,截至2012年底,35931枚(件)遗弃化学武器也已被销毁。尽管全球八成库存化学武器得以销毁,但化学武器的幽灵却依然不时出现。如何将化学武器彻底埋进坟墓,将是人类共同面临的课题。
首先,化学武器的销毁技术难度较大。彻底的化学武器销毁包括去武器化、毒剂销毁、投射工具销毁、生产和储存设施销毁等环节。仅是去武器化的环节就包括解体炮弹、移除化学毒剂、销毁化学毒剂、销毁炸药及推进剂、销毁武器外壳、销毁相关附件、处理流出物七个步骤。
当前,叙利亚境内的化学武器种类多,包括易触发的燃剂型、难拆除的炮弹型等,各自需要不同的销毁工艺,因此也加大了流水线操作的难度。要在一年时间内完成销毁叙境内的化学武器,面临的困难十分巨大。
销毁化学毒剂是销毁化武的核心步骤,国际通行的有焚化中和、微生物降解、电化氧化和掩埋等销毁方式。《禁止化学武器公约》要求必须采取无污染的销毁方式,掩埋方式虽然相对简单,但会造成环境灾害,其有毒成分的扩散会对人畜构成危害,这种方式不太可取。而其他销毁方式则效率低、耗时长。
其次,公约本身存在制度缺陷。目前,加上今年9月加入的叙利亚和今年8月加入的安哥拉,全球已有190 个国家成为《禁止化学武器公约》缔约国。但是,埃及、朝鲜、索马里和南苏丹四个国家仍然游离于公约之外,以色列和缅甸两国虽签署公约但未由国内议会批准。这些国家不乏国策偏狭、激进者,若拥有规模化的化学武器攻击能力,将是对公约的最现实威胁。
而且,公约没有明文禁止研究化学武器,有些国家会从安全战略需求的角度出发,凭借这个漏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进行新毒剂的探索研究,如新型非致死性毒剂的粉墨登场就给履约带来了很大的难题。此外,公约允许本国基于执法目的使用有毒化学品,如控暴;甚至也允许控暴剂的国外使用,如美军在伊拉克的战后维和行动。这些都是公约本身的缺陷,凡此种种给履约过程带来极大的混乱。
最后,科学技术的进步促成了新型化学武器的研制。大多数化学毒剂的前体化合物只是普通的化工原料,尽管形式上化学武器公约对这类有毒化学品规定了相当严格的监控措施,但这类有毒化学品的产量大,生产点多,难以精确统计,哪怕是1%的统计误差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此外,一些新兴化学技术有可能改变化学武器威胁的性质。
如同制药行业通过“组合化学”筛选和发现有应用前景的药物,通过对化合物毒性特征进行数据挖掘,也可以找到一些可能成为化学毒剂的化合物,如化学失能剂一类物质便是通过这种手段发现的。
目前俄罗斯、美国和捷克等国都在研究化学失能剂,主要用于人员混杂的反恐作战、人质解救等情况。
俄罗斯更是已将化学失能剂用在实战中,2002年10月26日,在营救被车臣恐怖分子劫持的人质的过程中,俄特种部队使用了一种能使人体失去知觉的无色、无味的气体,这就是“芬太尼”, 虽然成功地解救了750名人质,但也有115名人质直接死于气体作用的结果。
再者,化学和生物生产相结合也是化学生产中的一个趋势。许多药品公司正在开发“生物调节剂”,基于目前的研究,今后很可能出现改性的生物调节剂,在执法、反恐、城市作战中使用,造成作用对象进入昏睡、紊乱、安定等状态。
有专家认为,此类化合物的误用或滥用,可能会造成未来警察或军队利用化学武器来控制人的认知、感觉、情感、动机、行为和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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