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娶個傻媳婦又生下傻閨女,發愁日子時,他得個聰明絕頂的兒子

小說:娶個傻媳婦又生下傻閨女,發愁日子時,他得個聰明絕頂的兒子

傻劉不是本地人,但他最像是本地人。村子裡幾乎每個人都認識他,他們喊他“傻劉”,卻知道他一點兒也不傻,只是實在,有一種厚道之人特有的傻氣。

傻劉其實不傻,但他有個叫秀花的傻婆姨。秀花是真的傻,天生的。秀花打小生在這村子裡,沒幾歲便沒了娘,爹娶了個後孃,主要為了照顧她。沒幾年,秀花她爹也走了,剩下孤兒寡母。秀花娘不嫌棄她腦子不靈光,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自己也再未嫁人。

村裡人都說秀花娘厲害,但她卻不是生來如此的。她年輕守寡,拉扯一個傻閨女,難免受人欺負,不厲害不行。

傻劉來到村裡的時候,秀花二十出頭。那時候傻劉窮得很,外出打工讓人給騙了,想回老家去,卻連路費都不夠。沿途靠著有把子力氣,掙幾個飯錢。秀花娘見了歡喜,想讓傻劉幫她家種地。秀花家地不少,她娘忙不過來,秀花又幫不上忙。傻劉見她們一家不容易,便應了。

從那之後,秀花娘輕省了不少,嚐到甜頭,她又動了心思,想撮合傻劉和秀花。誰都知道秀花腦子不好,說難聽些便是個傻子。秀花娘既有這個心思,又覺得不好意思,末了還是託了村裡喜歡給人保媒拉縴的素嬸兒。

當時的場面回想起來引人發笑。素嬸兒向來能言會道,滔滔不絕;傻劉本就憨厚訥言,少言寡語。那日兩人坐在一起,一個興高采烈地說著,一個低頭不語,看不出喜怒。

秀花娘在門簾子後頭聽著,怎麼也聽不到傻劉的答覆,只是乾著急。素嬸兒到底說累了,喝了口沒什麼味道的茶水,“給個回話兒吧,劉兒,嬸兒說了這大半天,你就算是聽書也夠本了。”

傻劉憨厚地一笑,卻不太會客套,扭捏了一陣子,“讓我再想想。”

“想啥?娶秀花你不吃虧,她家有房有地。你跟嬸兒說實話,”素嬸兒故意壓低聲音,但她知道,躲在門後的秀花娘依然能聽到,“你是不是嫌秀花腦子不靈光?”

傻劉慌忙擺手,“我咋會嫌她,向來只有別人嫌我的份。”

素嬸兒裝出不大高興的樣子,“那你倒說說你有啥不滿意?”

“我是怕人家不樂意,我要啥沒啥。”

素嬸兒一拍手,“傻小子,我還當你挑三揀四呢。這你不用擔心,你以為你素嬸兒我啥都不顧,就兩眼一抹黑地來說媒了?實說了吧,這是秀花娘的意思,就看你點不點頭了。”

秀花娘聽著,不知覺地點了點頭。前邊屋裡,傻劉終於也點了頭,“那就聽嬸子的吧。”

傻劉和秀花的婚禮很熱鬧,秀花雖不大懂,但也跟著高興。最高興的要屬秀花娘了,一個女婿半個兒,傻劉父母早亡,老家也沒什麼親戚了,從此便是她的兒。秀花娘最高興的還是秀花有了依靠,這些年她含辛茹苦又小心翼翼地活著,生怕自己有什麼閃失,秀花就沒人照顧了。

傻劉和秀花結婚後,秀花家日子一天好過一天。隔年,秀花生了個閨女,一家三代人更是其樂融融。然而這份快樂沒有持續多久,小閨女禾苗患了和秀花同樣的病。多年未見的愁容又爬上秀花娘的臉龐。

秀花不懂,她只覺得小小的娃好玩,軟軟的,肉肉的。傻劉悶了兩天,終還是釋然,勸他丈母孃,“娘,您老別發愁,您一個人把秀花帶大,我們兩個人還養不大禾苗嗎?再說,秀花現在懂事多了,說不定也能幫忙呢。”

秀花娘本是愁的,聽了這話反倒哭了,把傻劉嚇了一跳。

“別說有你在,就算你現在走了,我也能養大禾苗。當初託你素嬸兒說媒,我也擔心這個,但又想著我怎麼就活該這麼命苦呢?偏還是怕什麼來什麼。”

“娘,您說啥話,我走哪兒去?咱們是一家人。”

“娘就怕秀花連累你,現在再弄個禾苗。”

“一家人說啥連累。禾苗咋?我看我閨女挺好,我稀罕。”

秀花娘擦乾了淚,她看著禾苗就像看到小時候的秀花,但她知道,那些苦她再不會一個人承擔。

秀花心智不全,有時候就像個孩子,禾苗更是小孩子,過了兩年,家裡再添了一個孩子。秀花娘一度猶豫,生怕孩子再有啥毛病,但又想要個健康的寶寶。兩種矛盾的心情交織著,攪得她心神不寧。她幾次想和傻劉商量,卻又覺得不好開口。

傻劉看出了岳母的擔憂,直接表了態,“既然懷上了,就生下來,是男是女,是好是孬,都是咱的娃。”

上天總不會虧待老實人太多。這一次秀花生了一個健康的男娃,傻劉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秀花娘最是歡喜,從秀花到禾苗,如今終於有了個健康的山娃。

山娃健健康康地長大,一家人對他疼愛有加,卻也並不嬌慣,待山娃與禾苗是一樣的。然而山娃漸漸發現了姐姐與其他孩子的不同,他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她。禾苗卻很黏山娃,她打小就喜歡這個弟弟,她不懂的事情有太多,唯獨知道疼愛弟弟。

十來歲的時候,村裡不懂事的小孩子用石頭丟禾苗,禾苗無助地縮在一旁。猛然間,她一抬頭看見了路過的山娃,就像看到了救星,口齒不清地喊著“山”。山娃恨恨地看著這一切,卻什麼也沒做。禾苗眼睜睜看著山娃停下又離開,她不懂,但她眼睛裡寫滿了絕望。

那一晚,禾苗沒吃一口飯,山娃也沒說一句話。任憑傻劉和秀花娘怎樣詢問,兩個孩子都保持著自己的倔強。細心的秀花娘看到禾苗身上淺淺的傷,問她咋弄的,卻問不出個結果。再問山娃,山娃只是扭過頭去,一言不發。

秀花娘猜到了幾分,嘆口氣,終是沒說出什麼。傻劉一點兒也不傻,他心裡猜了個七七八八,再質問山娃,還是得不到答覆。傻劉急了,抬手就要打。秀花娘攔也不是,看著也不是,秀花更是傻坐在一旁,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禾苗一把拉住傻劉,“不打!”

傻劉傻了,他以為禾苗啥都不懂,但她知道護著弟弟;他以為山娃是個聰明孩子,但他卻不願保護姐姐。傻劉抬起的手又慢慢落下,同時落下的還有他那顆失望的心。

趁著這工夫,山娃跑了出去。他既害怕又委屈,他那個無論何時都慈眉善目的爹,竟然為了傻姐姐要動手打他。連一直疼愛他的奶奶——山娃一直叫秀花娘奶奶——也未曾為他求半分情,山娃委屈極了。

山娃這一走,可急壞了禾苗,她哭鬧著要找弟弟。秀花娘和傻劉都勸不住。一向乖巧聽話的禾苗第一次大鬧了一場,傻劉不得不親自去找山娃。

山娃並沒走遠,他甚至躊躇著要不要回家,卻迎面看見了傻劉,下意識地想跑開。傻劉叫住了他,語氣溫和了許多,足以令山娃停住腳步。

傻劉沒急著帶山娃回家,父子倆靠著不知是誰家的草垛聊了很久。傻劉第一次和兒子談心,給他講這一家子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雖然有不如意的地方,但他們是一家人。

傻劉本就憨厚,也不會講大道理,更不會煽情。他輕描淡寫的話語,不知道山娃能懂多少,畢竟他只是個孩子。但傻劉又願意相信山娃是懂的,畢竟那是他的兒子。

山娃低著頭不說話,眼圈是紅紅的。他何嘗不愛姐姐呢,但他又恨姐姐的不同常人,他多麼希望姐姐可以跟他一起上學、一起玩鬧。山娃委屈,替姐姐感到委屈,都是一樣的人,偏偏有人一出生就註定受到別人的偏見。

傻劉似是看出了山娃的想法,“就因為有些人會欺負你姐姐,所以你更要保護她。山娃,你是個男子漢啊,除了爹以外,只有你能保護奶奶、媽媽和姐姐。你懂不?”

山娃依舊不說話,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再抬起頭,已經沒了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堅定。那一刻,山娃似乎真的成了男子漢。

小小的男子漢不再在意別人的眼光,他要讓所有人看到,他的媽媽和姐姐或許是比別人缺少了些什麼,但他要讓她們成為幸福的人。在這個念頭的驅使下,山娃讀書比旁人都更用功。傻劉自然是樂意的,一路供他上到高中,他想著,大概也就到頭了。誰也沒想到,山娃竟然成了全村第一個大學生。

可事實上,日子永遠不會那麼順風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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