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幫”進城

3月4日21:23分,幾聲嘶鳴打破了村莊的寧靜。鄰里聞聲陸續會聚到村口,像是一場送行。

貴陽復工記 |“馬幫”進城

五匹馬、頭向交叉,用碗口粗的樹幹獨自隔擋,帶棚的貨車廂還有空地,置放馱籃。一小時後,車子沿水泥鄉道駛離清鎮市衛城鎮順河村下壩組,向著貴陽城出發。

“馬幫”進城並不容易。37歲的“幫主”唐洪發年後已騎著摩托車,往返老家與貴陽四次,儘管單邊的騎行需要近兩個小時,但疫情防控期間,能不能帶馬進城,復工掙錢才是他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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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十多天,唐洪發新接的活路是在貴陽小車河國家溼地公園大門口附近山上,13個110千伏電網基站遷改的沙石馱運。為此,他在工地附近的克瑪衝給自己和“幫友”租了兩間民房吃宿,另花300元租了幾間拆遷閒置房做臨時馬廄。

沒有耽擱,當天馬被運到已近凌晨1點,次日早上7點,一盆鹽水面,幾人吃過,趕馬匆匆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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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車車河沙卸倒在山腰,眼前林茂坡陡,再無路可前,這是唐洪發“馬幫”真正的用武之地。馬背左右對稱的馱籃裝滿壓緊,可載河沙五六百斤;途經80度上坡,趕馬人需扯緊馬尾呈匍匐狀邁步;500米左右的距離,運送一立方河沙、這樣的單邊一匹馬要往返七八次,工價在120元左右。

“馬幫”成立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這些年,在工作過的都勻、威寧、凱里和盤州等地都小有名氣。“當初是一個做電網的四川老闆,看我背沙石一天天肩膀子皮開肉綻的,就說小唐你做事踏實,能不能搞個運輸馬隊,我給你介紹活路”。

唐洪發算是子承父業,62歲的父親唐明貴趕馬20多年,是他入行的“師父”,如今又是他的“幫友”。其他人要麼是親戚要麼是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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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兒子腦筋靈活,不光自己能幹,還總能到處找來活路給大家幹”,唐明貴說兒子比自己出息多了。想當年,“自己趕馬馱煤、拉糞,運菜,包穀飯洋芋湯能管飽肚皮,一天還能掙十幾塊錢就感覺不得了了”,又說,不過,家中8兄妹,那年月也沒得選擇。

“馬幫”一年在外做工時間平均有七八個月,作為“幫主”,唐洪發還同時開展著其它業務,“像空壓機、水磨鑽、內燃鑿岩機這樣的設備我都買了十多萬;和’馬幫’一起打包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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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貴州,給了“馬幫”特殊的生存空間。山頂修建蓄水池,偏遠農村廁所改造、沼氣入戶,甚至山腰間包圓墳堆,拉石馱沙,較於人力成本,“馬幫”更是佔盡絕對優勢。

“接到大點的工程,我打幾個電話,就能找來三四十匹馬;廣西的莫馬幫、雲南的李馬幫我們都是長期互通活路的”。

一年前,唐洪發開通了自己的抖音號,取名“萬事如意 和氣生財”,發佈的68個短視頻多是“山野間艱難地幹活路”,466個粉絲,點贊3196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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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行船走馬三分命;我們掙得都是勞力錢”,一條抖音中,唐洪發臉上掛滿豆大的汗珠,喘氣說:“再苦再累也要幹,掙錢供兩個娃兒好好讀書,不要像我沒文化,在這吃苦力”。

月亮升空,“馬幫”歸來。每天,趕馬人必先梳理馬鬃、餵食包穀草料,再提桶依次飲水;一番安頓後,才輪到自己端上飯碗,些酒解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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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洪發負責當晚伙食,燻臘肉切成一盆,厚薄不一,就著菜薹,一鍋亂燉。“這臘肉是我家前年殺的年豬,400多斤重;菜薹也是自家菜園裡摘的;我倆孩子看這一鍋就說沒胃口,他們說漢堡和袋裝的薯片才是人間美味”。

唐洪發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膩,笑說:“一代會比一代日子好過”。父親唐明貴轉過臉,沒吭聲,眼神卻流露出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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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陽日報融媒體記者 張志紅 文\\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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