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賈母請王夫人和王熙鳳過來。一番閒聊後,賈母說出了她的目的,九月初二是王熙鳳的生日,賈母打算為王熙鳳過生日。這次賈母搞了個新花樣,大家湊分子替王熙鳳辦生日宴席。王夫人一聽,很新鮮,就請教賈母怎麼個湊法。
賈母於是吩咐下去,請薛姨媽、邢夫人等,又叫請姑娘們並寶玉,寧府的尤氏,並賴大家的等有頭臉管事的媳婦也都叫了來。
賈母說出了她的想法,大家看賈母情緒高漲,誰敢掃賈母的興,都說願意。大家紛紛按照等級出份子,連好幾個丫環都出了一份。
大家正熱熱鬧鬧的算著帳,王熙鳳忽然發話了,她笑著說:“上下都全了。還有二位姨奶奶,他出不出,也問一聲兒,盡到他們是理。不然,他們只當小看了他們了。”
賈母聽了,忙說:“可是呢,怎麼倒忘了他們!只怕他們不得閒兒,叫一個丫頭問問去。”說著,早有丫頭去了,半日回來說道:“每位也出二兩。”
尤氏看不過去,悄悄罵鳳姐:“我把你這沒足厭的小蹄子!這麼些婆婆嬸子來湊銀子給你過生日,你還不足,又拉上兩個苦瓠子作什麼?”鳳姐也悄笑道:“你少胡說,他們兩個為什麼苦呢?有了錢也是白填送別人,不如拘來咱們樂。”
尤氏罵的對,王熙鳳確實過分。在探討王熙鳳過分的行為前,先談談榮國府的姨娘。在榮國府的正式場合,從來看不到姨娘的身影,沒辦法,正式場合沒法安排她們的位置。她們不能坐主子席位,因為她們不是正經主子,但她們也不是下人,不可能安排她們和下人一起坐,為她們單獨開一桌更不現實。所以《紅樓夢》中,生日宴會,各種佳節的正式場合從來不見姨娘出席。
這一次王熙鳳的生日宴會,她們和以前一樣,是無法出席的。出於這樣的考慮,賈母有意或無意的忽略了她們兩人,既然她們不出席,就不好意思要她們出份子了。
有意思的是,王熙鳳提議後,賈母擔心她們沒有空,不叫她們來,派個丫環去問。這是最有意思的地方,榮國府賈母最大,賈母真有心請她們來,她們哪敢不來?有天大的事也得放一邊要趕過來。其實是賈母不想讓她們來,來了讓她們和主子站在一起,不好,和下人站在一起,更不好,實在沒法安排她們的位置,只能不讓她們來,派個丫環去問問。
平時辦各種事不用湊份子,因此沒事,這次偏偏讓王熙鳳抓到了這個漏洞。賈母召集了榮國府有頭有臉的上下人等,趙周兩位姨娘確實可以算在裡面。賈母考慮到她們不能出席,所以沒把她們算進去,但是王熙鳳從另一個角度提出她的觀點,賈母一想有道理,就不好反駁王熙鳳,派個丫環去問。結果肯定不出預料,賈母派人來問,她們敢不出嗎?
王熙鳳的一個陰招,害的趙週二人不得不大出血,看起來,王熙鳳確實非常過分。但實際上,王熙鳳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王熙鳳雖然治家很嚴,下人對她頗有意見,但她絕不是沒有分寸之人,而且這次湊的錢也到不了王熙鳳手裡,是交給尤氏,由尤氏具體操辦的,她沒有理由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除非是為了報復。
確實,王熙鳳就是報復。因為不久前,趙週二人為了丫環的月例銀得罪了王熙鳳。
金釧兒去世後,王夫人少了一個大丫環,王熙鳳請示王夫人加個人補上這個名額,王夫人對金釧兒的死正在愧疚中,她為了補償金釧兒,取消了這個名額,讓金釧兒的妹妹玉釧兒吃雙份月例銀。
本來事情差不多了結了,王夫人忽然提起一件事,有人向她抱怨說趙周兩位姨娘的月例銀短了一吊錢,不知是什麼原因?王夫人說話用了點技巧,只說有人來抱怨,沒說是趙週二人來告的狀,但是這次可懷疑的範圍太小了,都不用猜,明擺著就是趙週二人告的狀。
王熙鳳不敢大意,趕緊解釋:““姨娘們的丫頭,月例原是人各一吊。從舊年他們外頭商議的,姨娘們每位的丫頭分例減半,人各五百錢,每位兩個丫頭,所以短了一吊錢。這也抱怨不著我,我倒樂得給他們呢,他們外頭又扣著,難道我添上不成。”總算沒在王夫人面前出岔子。
被人在背後擺了一道,王熙鳳勃然大怒,她在下人面前狠狠的發洩了她的怒火:“我從今以後倒要幹幾樣克毒事了。抱怨給太太聽,我也不怕。糊塗油蒙了心,爛了舌頭,不得好死的下作東西,別作孃的春夢!明兒一裹腦子扣的日子還有呢。如今裁了丫頭的錢,就抱怨了咱們。也不想一想是奴幾,也配使兩三個丫頭!”
趙週二人直接向王夫人告狀,陰了王熙鳳一把,更嚴重損害了王熙鳳的權威。以王熙鳳的個性,當然不會忍氣吞聲,必然要狠狠的報復,她當場在下人面前放出了狠話,要幹幾樣刻毒事反擊回去。
這不,機會來了,王熙鳳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她藉機狠狠的回敬了趙週二人。尤氏不知內情,才會覺得王熙鳳太過分。事實上,一旦惹到王熙鳳,她的報復是非常可怕的,尤氏後來就親身領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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