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報·大河財立方記者 裴熔熔
疫情影響之下,一貫的金融“強監管”看似也有了鬆動的跡象。
據記者統計,截至目前,已有北京、上海、山東、湖南、深圳、河南等地已出臺了新政策,在多個方面放鬆類金融行業的“緊箍咒”,以打通這一金融“毛細血管”,讓資金在民營小微企業中充分滲透。
自2015年開始,寬鬆的金融監管環境開始轉向,強監管時代到來。一場監管風暴席捲了整個類金融行業。
時隔5年,這一“鬆綁”是否傳遞出新的監管信號?會釋放哪些空間?這是否會成為類金融行業監管常態?
多地類金融行業監管放鬆
小貸公司可跨區域放貸
疫情當下,類金融行業也迎來了久違的“鬆綁”。
近日,北京市地方金融監管局發佈通知,鼓勵地方金融組織支持復工復產,加強服務實體經濟。其中,一段關於適當放鬆類金融行業監管要求的表述,引發了行業關注。
通知這樣描述:對於各項監管指標優良、積極支持中小微企業復工復產的小額貸款公司,經各區金融主管部門初審並報北京市地方金融監管局批准後,其從銀行業金融機構融資餘額可放寬至不超過淨資產的3倍,單戶貸款餘額上限上調為不超過註冊資本的5%且不超過1000萬元,允許在全市開展業務;對於穩健經營、各項監管指標良好、積極支持復工復產的融資租賃公司、商業保理公司,在風險可控、底層投資人可穿透的前提下,經北京市地方金融監管局審核同意後可通過北京金融資產交易所融資。
看似短短的200餘字,其實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即在當下,為小貸公司融資開大了閘門,並拓寬了原有的放貸地域限制;而對於商業保理公司來說,一度被叫停的交易所融資渠道重新啟用。
這並非北京一地特有。大河報·大河財立方記者注意到,在此之前,已有上海、山東、湖南、深圳、河南等多地出臺了政策,為類金融行業“鬆綁”。其中,受影響較大的就是小額貸款和商業保理行業,各地政策異曲同工。
在小額貸款方面,與北京類似,多地出臺的政策集中於提高單筆單戶貸款餘額上限、放開經營地域限制、擴寬融資範圍,只是在具體指標上略有不同。
例如,河南省允許小額貸款公司融資餘額放寬至不超過淨資產的3倍;而在全國最大的類金融集聚地深圳,則可以放寬至5倍。在單筆貸款限額上,上海、湖南皆要求,小額貸款公司對同一借款人的貸款餘額不超過淨資產的10%,比北京更為寬鬆。除此之外,深圳還提到,允許各小額貸款公司通過深交所、上交所等證券交易平臺融入資金;上海適度放寬對小額貸款公司、融資擔保公司、典當行逾期率、代償率等考核指標要求。
而在商業保理方面,出臺的放鬆監管政策相對少一些。除北京之外,深圳、上海等地提到,對於各項監管指標良好,積極參與疫情防控的商業保理公司,在業務集中度、不良率、風險準備金率等方面,適度放寬監管要求。在一定條件之內,深圳還允許商業保理公司通過前海金融資產交易所融資,擴大融資範圍。
保理公司金交所融資重啟
拿錢容易了?
在現有金融體系當中,類金融素有“毛細血管”之稱,對於補充傳統金融機構服務範圍不足,扶持民營與小微企業具有實際意義。因此,疫情當下,各地對類金融行業放鬆監管,使其充分發揮效能,是在情理之中。
不過,此次“鬆綁”政策究竟能為行業釋放多大的發展空間?
“做金融主要就是在做規模,有了規模才能取得利潤,才能更好實現良性循環。”洛陽華澤小額貸款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澤小貸)總經理喬斌對大河報·大河財立方記者表示,通常小貸公司的主要資金來源為註冊資本金和股東借款融資,從銀行拿資金相對較難,這導致多數小貸公司規模較小,支持小微企業的數量和範圍都會受到比較大的限制。此次放大槓桿,其實是帶給小貸公司一個很好的業務擴張的機會。
他認為,河南出臺的政策將報批制簡化為了報備制,有利於小貸公司快速拿到資金。
不過,從行業現狀來看,究竟有多少小貸公司能通過這一方式,實現社會效益與自身發展的雙贏,還有待時間的檢驗。
“對於股東實力較為雄厚的小貸公司來說,提高融資槓桿可能相對容易些。但對於大多數民營小貸公司,其股東普遍實力不強且可能也受到了疫情的影響,在此情況下擴大槓桿其實是比較難的。”喬斌說。
江蘇省鹽城市小額貸款行業協會秘書長陳大中直言:“只有擁有大批優質的客戶群體的小貸公司,才會需要更高的槓桿。但從現實情況來看,很多小貸公司原本的2倍槓桿就沒用完,所以對於擴大融資槓桿的需求,可能不會太強。”
在商業保理行業,多位業內人士表達了類似的看法。“保理公司從金交所拿資金此前已經叫停了,這次重新開啟,對行業及公司融資來說,肯定會有利好。不過,對於類金融行業來說,從外部融資一直就存在難度,在這其中要時刻提防資金來源,防範風險。”河南大河財立方商業保理有限公司相關負責人對記者說。
不過,當變動來臨,最有可能勝出的是最先抓住機遇的人。
記者從業內人士處瞭解到,目前河南已有小貸公司開始了擴大融資的步伐。
喬斌在接受大河報·大河財立方記者採訪時透露,藉助政策放鬆與洛陽建設副中心城市的機遇,華澤小貸已向大股東申請借款,目前已走完董事會審批程序。“有借款需求的客戶還是比較多的,希望能通過此次擴大規模,實現業務上量,更好服務‘三農’和小微企業。”他說。
類金融行業“刮”監管風暴
規範仍是主基調
此次監管放鬆,是否意味著嚴監管風向發生轉變?答案並非如此。
3月31日,陝西省金融局接連下發兩項通知,對全省小貸公司不規範行為進行清理,引導全省範圍內小貸公司有序平穩退出。
有業內人士稱,這是地方金融服務辦公室升級為地方金融監管局以來,首個出臺小貸公司平穩退出的省份。它給小貸行業的草莽時代畫上了句號。
其背後,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類金融行業監管風暴。
自2015年以來,P2P平臺跑路、理財產品亂象、信用債違約頻發,我國金融風險快速顯性化。在此背景下,監管層迅速出手,寬鬆的金融監管環境開始轉向,強監管時代到來。原本即缺乏監管框架、野蠻生產的類金融行業首當其衝。
2018年4月,商務部將融資租賃、商業保理、典當行的業務經營與監管職責劃給銀保監會。在統一監管趨勢下,類金融行業的地方多頭監管時代也隨之終結,全部收歸“升級”後的地方金融監管局。
此後,2019年10月,銀保監會印發《關於加強商業保理企業監督管理的通知》,為商業保理企業經營行為劃出清理存量,嚴控增量。這也是首份單個類金融機構監管文件。3個月之後,2020年1月,《融資租賃公司監督管理暫行辦法(徵求意見稿)》公開徵求意見,提出明確的清理規範要求,持續嚴監管。
據記者不完全梳理,截至目前,已有包括山東、廈門、湖南、廣東、大連、深圳、上海、天津等多地在內的金融監管部門發文排查當地商業保理公司,限時清理“殭屍”“失聯”企業;融資租賃公司的風險排查工作也在同步推進,加速行業出清……
以河南來看,僅今年3月份以來,就有新鄉市紅旗區誠城小額貸款有限公司、河南省百盈投資擔保有限公司等5家擔保小貸公司註銷或退出。
“河南省針對擔保、小貸行業的進一步規範監管從2015年底就開始了。此次放鬆政策只是在一定時期內,疫情過後要恢復正常監管要求。”權威部門對大河報·大河財立方記者表示,截至3月底,河南省有擔保公司279家、小額貸款公司280家,均較2015年減少40多家。
記者注意到,在發佈此次監管放鬆政策的同時,各地均明確了政策適用期限,河南的截止時間為今年9月30日。
莫讓歪嘴和尚念歪了經
類金融仍大有可為
不過,與嚴監管一體兩面,其背後是良幣驅逐劣幣的行業規範。
“小貸行業從最初到現在,其實發展得並不算很順暢,到目前仍然是試點化運作,行業定位、政策管理方面都尚未完全到位。同時,小貸行業良莠不齊,一些山寨版‘偽小貸’將行業弄得烏煙瘴氣,整體形象較為負面,這都影響了行業的健康發展。”陳大中對記者坦言,強監管之下,行業確實出現了令人欣喜的變化,一些民間不良放貸行為已得到較好抑制。
記者瞭解到,早在去年10月份,就不斷有消息傳出,相關部門正推動小貸行業統一管理辦法儘快出臺,針對網絡小貸等的監管細則也有望落地。
4月7日,國務院常務會議決定延續實施普惠金融和小額貸款公司部分稅收支持政策。
“其實不管是行業整頓,還是監管放鬆,都體現了國家對小貸行業的肯定。下一步行業發展如何,就看小貸人能不能把經念好,千萬不要讓歪嘴和尚給念歪了。”陳大中說。
而對於裹挾著規範基因的商業保理行業,“陣痛”來得似乎沒有那麼強烈,目前在各級監管政策的推動下,正快速駛向規範發展的軌道。
以河南為例,在全國首份商業保理監管文件下發不久,河南省地方金融監管局就發佈了《關於做好商業保理行業有關工作的通知》,這也是河南省落地的首個商業保理監管規範文件,為保理公司的申請設立明確了要求。
“監管規則出臺之後,行業肯定會經歷進一步大洗牌,更多經營不善、空殼的保理公司會加速出局。”在大河財立方商業保理公司相關負責人看來,未來的商業保理公司或許會出現特色分化。例如,現有依託於產業上下游做保理業務的公司,會降低資產的集中度;部分保理公司轉型為資產服務商;還有部分保理公司將錨定一兩個行業深耕細作;此外,做場景化業務也有可能是保理公司的未來轉型方向。
“從去年到現在,出臺的政策要做的動作只有一個,就是規範。只要規範透明,類金融行業仍是大有可為。”裕慶商業保理(天津)有限公司總經理張興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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