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持久戰”,終於要反轉了

這場“持久戰”,終於要反轉了

給大家講個故事。

我太姥姥,也就是我孃家媽的奶奶,當年生活在南陽湖裡,一個毫不起眼兒的小漁村裡,卻是一位“叱詫風雲”似的小人物。

聽媽媽說,這老太太身材瘦小,腦後邊盤著疙疙綹,一身粗布衣,裹著腳,一根長杆兒的旱菸袋,整天拿在手裡。這也是她的武器,看哪個小輩兒不順眼,抬手就是一菸袋鍋子,下手從不留情。

太姥姥已經逝去好多好多年,老媽提起她,還是滿眼的又怕又羨的樣子。老媽說,別看老太太身材不高也不胖,卻挺有用,最能幹活了。

上了年紀的人,特別是在湖裡呆過的人,都知道湖裡的活兒沒有輕巧活兒。割葦子,打草,挖藕摘菱角,撈魚摸蝦,哪一樣都是又苦又累,又髒又重。可我的太姥姥,和男人一樣,長年累月跟著幹這些活兒。嘴狠心狠,幹活兒也狠,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從沒偷過一絲兒半毫的懶,沒黑沒白的領著一大家人幹活。

太姥姥會用長杆兒大彎鐮,也叫河鐮。河鐮平常是湖裡人瞄葦子用的,也用來片草。太姥姥就會用大河鐮片半人高的青草,少半天就能片到足足成畝湖地,而且片得湖草一排排,整整齊齊躺在那裡,就好像現在被機器割倒的稻子,那麼齊整,一根兒不亂。只不過機器割的稻子鋪下來是直的,彎鐮片下來的草,鋪下來是半圓形的,還能鋪得整整齊齊,紋絲不亂,更是技術活兒。

湖地不是旱地,因常年在水裡泡著,腳下都是泥濘不堪,太姥姥還是裹著的小腳兒幹這樣的活兒,想想我都害怕。人把高,又大又沉的大河鐮,半人高的湖草,光是扛著大河鐮在湖地裡走路,估計我也能累癱了!

能幹的女人都有脾氣。

這場“持久戰”,終於要反轉了

開春時節,剛出的柳芽,摘下來用開水燙了,用點兒油鹽一拌,對當時的窮人家,也是一道即能解饞,又能果腹的美味佳餚。太姥姥打魚回家,看見湖岸上的柳樹芽子出好長了,順手就在一棵柳樹上擼了幾把嫩柳芽,想著晚飯有菜了。這時,柳樹的主人發現了。一個莊上住著的,大多沒有別門外姓,百分之九十都是一個家族。按輩分太姥姥可能稱樹主人個叔,不然,也合不著敢罵她。那人半開玩笑半罵道,“老的個@$&@~,想吃柳芽子,自家栽樹去!”那人可能也是真心疼他那幾棵小柳樹,還沒發芽就被擼了。太姥姥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端著柳芽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給樹主人打報告,他家的幾棵小柳樹,都被攔腰砍斷了。樹主人苦笑著說,“別追究了,我知道是誰了,昨天菊哥的奶奶擼柳芽來,我說了她一句,肯定是她乾的!”樹主人說到做到,沒再追究,我太姥姥也和沒事人似的,每天照常下湖打魚。

太姥姥的傳奇故事,還有好多,就不一一表述,以上這個故事,只是想告訴大家,我太姥姥是一位非常有個性之人。

太姥姥還有一個,傳承的非常到位的老思想,那就是,重男輕女,扯了半天,這才是我今天要說的主題。

這場“持久戰”,終於要反轉了

鄰家如有小孩兒來串門玩,小小子來玩,太姥姥會熱情招呼,並傾其所有來招待。那時候的傾其所有,也不過就是一把花生,一塊涼窩窩頭啥的。如果是小妮兒們來玩,她會呵斥人家,“閨女家家的,從小就學著串門子”。如果夏天遇見有小妮兒衣衫不整,當街亂跑(當然都是小小妮兒,三歲以下的),她就會紅顏大怒,呵斥人家,“又帶著恁孃的個樣兒各處地亂跑,趕快回家,丟人現眼的!”

我姥姥是童養媳,打小跟著太姥姥,挨打受罵是常事。長大結婚後,又因為連著三胎生的都是閨女,更不待見我姥姥,並滿莊上吆喝,說我姥姥這輩子就是一絕戶頭命,犯七女星,是生不出男孩來的。43年我大舅出生的時候,已經是我姥姥的第四個孩子了。


當有人給太姥姥報告這一喜訊時,她搖頭不信,還滿臉鄙視的說,“她這輩子是生不出兒子的!”後被人強行拉回家,心不甘情不願,滿臉質疑的打開襁褓,一看真是男孩兒,馬上“兒啊嬌啊”的喊著,並解開大襟褂子,把大孫子裹在了懷裡。

月子期間,有誰想看看她的大孫子,她絕不讓看,會編出各種理由,阻擋串門子的鄰居。說是怕嚇到她大孫子,怕大孫子生病。那個時候,確實因為衛生條件不好,好多小孩兒臍帶感染喪命的,民間叫“七天瘋”。

過了二年,姥姥又生了二舅,太姥姥和姥姥的關係才有所緩和,姥姥“腰桿子”才略微能直起來一點兒。解放前的舊社會里,更講究“母憑子貴”。

我大姨和大姥爺家的兒子(我太姥姥的長子長孫),是同年出生的。據說大姥姥沒奶,那個大舅整個幼兒期,跟著我姥姥吃奶,當然是太姥姥安排的。一個床上睡倆娃娃,每次都是僅著大舅吃飽,剩了才能喂大姨,還要偷偷的喂。如果被太姥姥看見,就會大罵,“一個臭閨女,沒捫尿罐子裡淹死就不孬啦!還給她吃咪咪,讓俺大孫子吃飽再說!”

按說我姥姥跟著太姥姥吃恁多苦,該知道閨女的苦,該改變重男輕女的老思想?其實不然,一點也不改,傳承的非常到位。四個閨女倆兒子,光供兒子讀書,閨女在家出力幹活。倆兒子都是文革前的大學生,閨女們都讀到小學就回家幹活了。我老媽最慘,三年級都沒讀完,就下湖幫姥爺幹活了。

姥姥過年剁點兒水餃餡兒,兒子不放假回家,是不會拿出來包給閨女吃的。就用香油護上擱著,直到她倆寶貝兒子放假回到家。事情過去好多年了,我媽到現在還惦記著,當年姥姥那一盆,香噴噴的水餃餡子。

這場“持久戰”,終於要反轉了

再來說說我孃家二老奶奶的事。

我們老劉家老三支上,如果誰家生了男孩兒,她老人家就會包上一包紅糖,拿上幾個雞蛋,第一時間去看望。如果誰家生了女孩兒,她不但不去看,還會氣哼哼的逢人就說,“生個臭閨女,糞堆都撅三天嘴!有啥好看的。”

因為老家我們住的挨邊,打小天天挨她的嘮叨,“一個閨女家,七八歲了也不學著揍飯,長大了到人家婆家,一頓叫人家打死!”“一個閨女家,長恁大一個腳,大了能說上個婆婆家唄?!”每天睜開眼,就能聽到她老人家的嘮叨,嘮叨的我們叔伯姊妹幾個臭丫頭,都有“免疫力”了,左耳進右耳出,連氣都不生了。

我爺爺擱到重男輕女上,也很有意思。

爺爺當年在運輸公司上班,單位有食堂,管飯。每天晚上下班時,他懷裡都會揣著一個大白饅頭。那是他故意省下來,專門拿回家給孩子們吃的。


回到家,爺爺懷裡揣著大白饅頭,屋裡屋外轉一圈兒,如果看不見小叔,他會喊幾聲小叔的乳名,如果小叔沒答應,沒露面,爺爺懷裡這個大白饅頭,是不會拿出來的。直到小叔回來了,爺爺這才拿出來大饅頭,一分為二,先給小叔一半兒,剩下的一半兒,再分一半兒,給我弟弟。最後,把剩下的饅頭再分一半兒,我和小姑一人一半兒。好在那時候的饅頭真是個兒大,如果像現在的饅頭個兒,到小姑和我的手上時,估計一人只能吃上一小口兒。


小時候,如果我弟犯錯捱了打,我爺爺是堅決不答應的,會舉著拄棍,從他家氣沖沖的殺過來。有一次,報信的報晚了,來不及逃跑的老爹老媽,從鄰居家牆頭上直接翻牆跑了。我要是捱了打,我爺爺就不會給我報仇,還會幫腔說,“叫你這個鐵魔頭不聽話,打死都不多!”


新時代新觀念,新風尚,這個“重男輕女”的老思想老觀念,竟然悄悄的反轉了,華麗麗的轉身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當年力推的“婦女也是半邊天”這一理想,眾望所歸,終於實現了。

這場“持久戰”,終於要反轉了


誰家生倆了閨女,再也不會人前人後抬不起頭了。閨女越多的人家,越顯眼,特別是在農村,有閨女的老人吃不了用不完,吃的好穿的暖,整天樂呵呵的。只有兒子沒有閨女的,好像沒這待遇。當然,凡事沒有百分百。不過,這樣現象確確實實普遍存在,大家有目共睹。民間很少再有人笑話誰,背後嘲笑誰誰沒兒子的話了。

過去有句老話,“十個蘿花女,不如一個踮腳兒”。是說家裡有十個好姑娘,不如一個瘸腿的兒子能撐門戶。現在真真顛覆了,我親眼見過在產房門口,一個大男人,因為二胎老婆又生個男孩兒,氣得頭也不回,絕塵而去。如果抱出來的是閨女,不管頭胎二胎還是三胎,圍觀著都會齊聲祝賀。如果大夫送出來的是男孩兒,大家就會起鬨,“你的一百萬來了,發財啦!”有一家抱出來雙胞胎倆男孩兒,那初當父親的小青年兒,竟然滿臉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不出來有多喜悅。“多子多福”這個老觀念,在八,九零後們這一代,不管用了。因為現實壓力是真的!是硬的!

是什麼讓中國人的老傳統老觀念徹底顛覆的呢?大家心知肚明,彩禮,樓房,車子,最基本的三樣標配,像三座大山,壓在每一個生兒子的人家身上。家有兒子一枚,你就得為他買房子,預備彩禮,有的還要準備好一輛轎車,最起碼不能低於十萬的。這三樣算起來,沒個百把萬都置辦不齊,這還是最基本要求,誰家娶媳婦不預備房子?當爹孃的給兒子置辦房屋,好像自古天經地義。如果兒子在大市上班,要求去大市買房子,你更是要傾囊而出,甚至拉下大饑荒了。生閨女就沒這些後顧之憂了。過得有,就多陪送,沒有,就少陪送,甚至不陪送,也沒人指著你的鼻子說三道四,可以隨心。“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娶起媳婦你就得養得起,也是天經地義。

多了不用說,頭七八年裡,還沒感覺到這個世界會大顛覆。至少我們生活在縣城裡的,還沒覺得娶個媳婦兒有多難,現在,也是“危機四伏”了。這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啊!

這場“持久戰”,終於要反轉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