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者何,岁之始也。”在古代中国人的心中, 春天意味着新生 。为了迎接这个万物复始的季节,中国人颇具仪式感,祭祀、踏青、游玩,以及 “食春”、“咬春”。吃一口为春天独创的食物,仿若就能将希望留在腹中,留在心里。
一卷不成春?一卷吃不饱!
春日吃春卷,是中国民间的传统习俗。
煤炉上放置一块小铁板,双手搓着白面团上下抖动间,将面片儿贴在滚烫的铁板上,只需片刻,薄薄的春卷皮就做成了。稍后将和着 时蔬的 鲜肉馅,摊放在春卷皮上,把春卷皮两头折起,卷成卷,过油炸至金黄即可。
晋人周处在《风土记》中记载:“元旦造五辛盘。”南宋民间时令指南《岁时广记》也曾提及:“ 在春日,食春卷、生菜,号春盘。”古时候,春盘不仅是人们立春当日的必吃品,也是古人 踏青野餐的不二之选。春盘,正是春卷最原始的形态。
所谓春盘,就是将面粉制成一个个的薄饼摊在盘中,旁侧的其他盘中,放上各种蔬菜,供薄饼包裹食用,有点类似于今天北方的春饼。后来随着饮食的精细化,元代时,就已经出现了今天 包馅油炸的春卷样式。
最早时,春盘内盛的,多为小蒜、大蒜、韭菜、芫荽等刺激性蔬菜,为了春日“发五脏之气”。大约是嫌味儿太冲了,后人再食用春盘时,多以一些 春天特有的时蔬菜心替代。在不同地区人的口味加持下,鲜肉、海鲜、红豆也成为了春卷最常见的馅心之一。
在老上海人的心中,只要菜场里有人开始做现成的春卷“皮子”,就意味着要过年了。换句话讲, 上海人的年味里,必定有一味是属于春卷的。
三丝春卷是上海春卷的大宗,由 黄芽菜丝、肉丝、香菇丝组成。考究些的人家,还会掺杂些
冬笋丝提鲜。刚炸好的春卷,颜色金黄,两头颜色略深,有种脆脆的焦黄色。一口咬下去, 又脆又香,细细咀嚼一下,反而有种 油润的柔软,而这恰也是三丝春卷的妙处。
在上海吃春卷,有一样必不可少的佐料—— 上海辣酱油。这种 微辣、微酸的酱油,只有上海的一家工厂生产。这种微妙的口感,将春卷的油香味提出,并将这一味道烘托到极致。也因此,不少上海人直言,吃春卷,非此调料不过嘴瘾。
不同于中国的很多地区,只有在限定的日子才能吃到春卷, 扬州人的早茶里,顿顿都有春卷。因此行走在扬州,你会经常看到制作春饼皮的小店。
老板站在大锅后面,双手灵巧地团着面团。铁板温度适宜后,双手拿着湿面团,在铁板上迅速抹出一个圆。待面皮边沿翘起,老板左手顺势一掀,一张光滑顺溜的薄面片就揭了下来。整个行云流水的过程,宛若一场手艺表演。
在扬州,春卷的馅料,随着四时的变化而多有不同。春天荠菜长出来了,早茶里的春卷就来个 荠菜馅的;夏天 韭菜成熟了,春卷自然要将这汪盈绿包裹起来;秋天了,刚采摘的 豌豆,当然要被裹进春卷品尝一番。
在不少人的印象中,无锡人嗜甜,甚至在炒菜时,都喜欢用糖将鲜味吊出来。小笼包、酱排骨以及鳝鱼这类食材,在外地人看来是绝对的咸口菜,然而无锡人却能发挥巧思,将其和糖锁定为CP。所以 无锡春卷,自然也是甜口至上。
对于血管里都流淌着糖水的无锡人而言,甜糯绵软的 豆沙馅、芝麻馅,只是春卷的初级版本。只有接受了 菜猪油馅的春卷,才算扛住了无锡甜菜的终极检验。
在厦门、泉州一带,春卷又被叫做 薄饼、润饼。
闽南的许多美食,都和郑成功有关,薄饼也不例外。传说中,福建百姓为了感谢郑成功,每家特意拿出一道菜款待他。郑成功为了不辜负百姓的厚爱,在每盘菜里夹上一筷,放到一张薄面皮上卷起来吃。之后的闽南百姓为了纪念郑成功,特意将这一吃法保留至今。
在闽南,春卷是绝对不能过油炸的。依据个人喜好, 海蛎、鱼虾、肉、蛋丝等食材依次裹入面皮,圆圆滚滚的一大条,很有分量,有些类似北方的饼卷菜。不同的是,闽南的春卷会淋上一层由西红柿、醋等调制而成的 酸甜汁。
成都的蘸水春卷,也是不过油的。 面粉加入鸡蛋,兑水后撒上少许川盐,各种凉拌菜,或是蒜黄炒肉丝、蒜薹炒肉等炒菜的碟子挤在一起,满满当当的,有点 类似于古早时候的春盘。各种食材一旁,还有一盘由 芥末粉、辣椒粉、熟芝麻、花生碎粒等调制的蘸水。整个摆盘及吃法, 在贵州被叫做丝娃娃。
各种新鲜蔬菜,被绵密而劲道的春卷皮包裹后,略蘸取些蘸水,入口的辛辣有种直击灵魂的爽快。香辣的蘸水,率先给舌苔来了个下马威,但不消片刻,温吞的春卷便能及时抚慰这种刺激感。
在广西北海,还流行着一种 越南春卷。不用于中国春卷多使用面粉皮,越南春卷的饼皮是用稻米浆制成的 半透明米皮,薄如蝉翼的米皮色泽粉白,很有延展性,凑近闻一下,还有着 浓郁的米香。
北海的越南春卷,内馅多以虾肉、猪肉、粉丝和蔬菜为主, 鲜红的虾仁、碧绿的黄瓜,透过春卷皮映出鲜艳的色泽,既清新又诱人,蘸取些柠檬汁,酸酸甜甜的,仿若置身于越南的电影场景里。
“调羹汤饼佐春色,春到人间一卷之。”卷食一口春天,把希望留在心底,这或许就是古人借由春卷讲给我们的浪漫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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