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血緣的外公

“瑩瑩,喊外公。”

“可我不認識他。”

我有一位“毫無血緣”的外公,他進入我的記憶的時候,我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學生,他膚色深黃,是多年被陽光賜予的饋贈,溫和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絲波瀾,他就是如此的慈祥。夏日炎熱,他總喜歡拿著把葵扇坐在由冰涼的石磚砌成的石凳上,翹起他那枯瘦的腿,靜靜的看著遠方。而那時多疑的我總躲在離他遠遠的角落,謹慎的考量著這個“不速之客”,從不過多的靠近,也從不主動叫“外公”。

升小學四年級,父母因繁忙的工作不能每日接送放學,這個看似艱鉅的任務便交給了這位陌生至極的“外公”。

每當放學,我揹著比我身軀還大的粉色芭比書包跑出校門,一眼看去,總能見到人群中,永遠身穿白色素衫,站得筆直的他。

他朝我走來,示意讓我可以把我最愛的芭比書包遞給他,我往後倒退了一小步,帶有些許敵意的盯著他,彷彿害怕這個老人要對我的書包“圖謀不軌”。

回家的路上,永遠都是我快步走在前方,只為了能快一點,再快一點回到家,而被我甩在後頭的他總是慢慢悠悠的緊跟其後,從不對我生氣。

毫無血緣的外公

直到日漸長大,我才知道,這個“外公”雖無血緣,但比血緣甚親。

他是我真正外公的乾弟弟,當時家裡窮困潦倒,為能撫養我母親和兩個舅舅長大,他放棄了屬於自己的大好姻緣,在工廠上班所賺的錢財一半之多都拿來扶持外公家,至今八十有六,仍然未婚。

最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白髮蒼蒼,枯瘦的臉龐,疲憊的眼神。

醫生說,癌症晚期。

他堅持要下床和我散步,在醫院的綠道上,我慢慢攙扶著他走,他仍舊穿著素白,只不過這素白,是醫院的病服。這路走的那麼安靜,走的那麼慢,我小心翼翼的跟著他的腳步來調整我的腳步,怕一不小心走快了會影響到他。看著他日漸佝僂瘦削的身軀,我的心,早已酸楚不已。

這條路,再走得慢一點吧。

毫無血緣的外公

回到病房,他彷彿記起了什麼,滿是皺紋的手摸索著從病服的口袋裡掏出了幾百塊錢,塞在了我的手裡。

“在外一個人,要有錢傍身。要吃點好的,不夠給外公打電話,我讓你媽給你寄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出病房,走出醫院的,我只記得,等我緩過神來,我的衣袖早已被淚水染溼,手裡的錢,早已經被我捏出了褶皺。

天知道小時候的我多麼幼稚,如果能回到以前,我想從認識這位外公開始,就慢慢的陪他走好每一段路。

如果可以...我想再多陪陪他,多一分,多一秒,也好....

別真正經歷過失去,才懂得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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