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之人論詩,言必盛唐;而盛唐之詩,又以李白名氣為最。這位偉大的詩人,恍若被謫貶的仙人,帶著一個葫蘆來到了人間,葫蘆中,裝著最醇香的佳釀,裝著最皎潔的明月,也裝著最動人的詩篇。所以,後人常說,李白的詩,離不開明月與酒。
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杜甫的這一句詩,真把李白給寫活了,將斗酒詩百篇的李白,鐫刻到了時光當中,任江水滾滾東流去,只要翻開李白的詩篇,一股醉人的酒香便迎面而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很多氣勢豪邁的縱酒之詩,也被人當成是李白之作。
其實紅塵一世,誰沒有個狂的時候,何況是古代的文人,愁眉苦臉的杜甫也有“自笑狂夫老更狂”之句;辛棄疾的“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更是豪氣沖天。即便是相貌醜陋、多次落第的羅隱,也有許多狂放之句,並且有一首詩常被當成是李白的。
羅隱其人
羅隱出生在唐末時期,他從小就很出名,因為太有才,鄉里都對他稱讚不已,覺得他能金榜題名,羅隱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上天或許是在雕琢羅隱才華時太過用心,忽視了他的相貌,典籍記載他“貌寢”,意思就是相貌醜陋。古人寫書,一般只會記載長相比較奇特的人,不會太在意長相不好的人,除非是真的很醜。
所以,用現在的話來說,羅隱是一個醜八怪,當時很多女孩子喜歡羅隱的詩詞,但是當看到他的樣子以後,就“粉轉路”了,從此不讀羅隱詩,當時的宰相鄭畋之女就是這樣。而且羅隱的科舉之路也頗為坎坷,本以為手到擒來的考試,卻折戟十餘次,致使他落得一個“十上不第”的雅號。
之所以科舉不順、仕途不順,很多學者認為是羅隱的性格原因,他恃才忽睨,所以眾頗憎忌,薛居正《舊五代史》本傳說他:
詩名於天下,尤長於詠史,然多所譏諷,以故不中第,大為唐宰相鄭畋、李蔚所知。
羅隱其詩
對於人生的苦悶,羅隱也擅於排解,上文所說被當成是李白詩作的,便是他的一首《自遣》。所謂自遣,便是自我排遣,人生不得意者,十之八九,我們都應該學會排遣,去感受這個世界的真善美,羅隱的排遣,則太過狂放了,且看此詩: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這一首七言絕句,首句的“得”、“失”都是入聲字,小編用自己的家鄉話讀時,節奏感更強,詩句的意思也很好理解,得到了就高歌,失去了就罷休,大有一種“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灑脫之感。
所以第二句緊著此種灑脫,即便是愁多、恨多,也要保持一種樂觀悠揚的精神和心態,只要自己的心不敗,那麼人生所有的失敗,都不算失敗。這並非阿Q精神,而是一種人生的大智慧,此與羅隱崇尚黃老之學、受道家影響不無關係。
今天有酒,那就今朝醉,正所謂人生苦短,何不秉燭夜遊,莊子夢蝶,人生夢耶?蝶耶?想那麼多作甚,一罈酒,一輪明月,與清風為鄰,以天地為席被,縱飲狂歌,多麼痛快!待明日愁來了,在去應對這份愁就是,人應未雨綢繆,也無須杞人憂天,有喜則樂、迎難則上、遇愁則遣,放得大自在。
此詩讀來,令人心境開闊,與李白“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有異曲同工之妙。特別是最後兩句,更成為了古今無數人的座右銘。
當然,即便是崇尚黃老之學,但羅隱心中並沒有放下家國蒼生,他們這些文人,雖然有隱士、狂士之態,但卻藏著一顆儒家進取之心,這是矛盾的地方,也是後世之所以崇敬的地方,正如魯迅所說,這類人,正是一塌糊塗的泥塘裡的光彩和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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