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豬肉價格居高不下,苦了一眾無肉不歡的群眾。
非洲豬瘟影響中國以來,中國豬肉產能大幅下降,導致中國豬肉價格從2018年底的不到20元/斤,上升至今年年初的50多元一斤。
豬肉股票也是漲了一波又一波,成功躲開豬瘟的養殖戶們也收穫頗豐,為了多賺點錢,恨不得豬仔兩星期就能出欄。
但是,地球的另一端,豬農們卻一邊苦心鑽研如何延緩豬的生長速度,一邊準備著將一批批肥到可以出欄的生豬拉去安樂死。
好不容易養大的豬,不僅沒變成收入,更沒變成桌子上的紅燒排骨、水煮肉片,反而被活活安樂死,實在是讓人心痛。
殺豬廠關閉
美國豬農也很無奈。
把豬殺了,於心不忍,但是留著,就是個賠錢貨。
和美國之所以每天要白白倒掉14萬噸牛奶一樣,留著,冷庫要花錢,電也要花錢,市場需求短期又看不到反彈,保存得越久,沉沒成本就越高,還不如狠心直接倒掉。
豬更是個賠錢貨,留在豬圈裡,就得吃飼料,到年紀了還出不了欄,這些飼料的錢就是多花的。
豬為什麼出不了欄?因為沒有人能夠宰殺它們了。
在美國農業發達的中西部,因為疫情,大規模屠宰場紛紛停產。
最近全球最大肉類加工商JBS(巴西公司)美國分公司宣佈,無限期關閉明尼蘇達州沃辛頓的豬肉加工廠,因為這家工廠已有20名工人被確診新冠肺炎。
JBS沃辛頓工廠的生豬屠宰能力在全美名列第三,擁有2000名員工,每天可以處理20000頭生豬,佔到美國豬肉產量的5%。
不久前,美國最大肉類加工商史密斯菲爾德,也關閉了在南達科他州蘇瀑市的豬肉加工廠。
這家工廠的3700名員工中,已有700多人感染了新冠肺炎,成為美國最大的單一源頭疫情爆發點,僅此一廠導致的確診病例,就佔到南達科他州的44%。
目前,全美已有十多家肉類加工廠宣佈關閉。
為什麼豬肉加工廠成了疫情重災區?
因為豬肉加工屬於生活必需行業,不受隔離令限制。屠宰場工人在疫情下必須堅持上班,但屠宰場衛生防疫條件有限,外加大量僱傭聚居的非法移民,暴雷再正常不過。
除了員工紛紛被感染,還有重要的一點:
加工後銷路遇難。豬肉加工廠也有自己的煩惱,就像培根,本來大約70%都用於餐飲服務,但是現在餐館、酒店、學校全關門了。
另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是——豬的供應已經超過了需求,豬的滯銷導致它們長得越來越大,以至於加工廠無法處理。
誰能想到,中國豬肉貴,是因為豬瘟,美國豬肉產業眼下這場危機,卻始於屠宰。
二師兄身價狂降
宰殺能力下降,市場總需求下降,導致美國生豬價格暴跌。
隨著兩家大型豬肉加工廠相繼宣佈無限期關閉,美國一下子失去了10%的豬肉產量。
需求的下降也直接影響了價格。
過去一頭280磅重的豬通常要賣140美元。現在,它們甚至賣不上100美元。
賣不出去、價格暴跌,讓養殖戶們十分受傷,對美國的經濟也衝擊巨大。
美國是世界第三大豬肉和豬肉產品生產國,每年要屠宰1.5億頭生豬,其中四分之一用於出口。
整個豬肉產業,能為美國提供大約55萬個工作崗位,年總產值超過234億美元。
最近兩年,美國豬肉產業不斷加大投資,原本指望靠中國市場發一筆財的。
之前就有美國產業經濟學家分析,未來十年,如果美國豬肉能零關稅進入中國,將為美國創造18.4萬個新工作崗位,產生245億美元的銷售額。
今年1月,中國承諾未來兩年從美國增加進口2000億美元的商品和服務,其中豬肉便佔到16%。
行業分析師又開始預測,2020年是個好年份,每頭美國豬能帶來大約10美元的平均收益。
今年一季度,中國自美進口豬肉量暴增6.4倍,達到歷史最高水平。
可是,美國豬弄的好日子沒過上幾天,疫情又爆發了,生豬不屠宰加工,也沒法出口了。
安樂死成最後手段
這些“豬存貨”,就像賣不出去白菜,怕是要爛在地裡了。
3月最後一週,美國的母豬屠宰量已經達到67201頭。
因為豬價低迷,過去六個月美國豬肉產業累計屠宰了25-35萬頭母豬,將生豬年生產能力減少了5-7百萬頭。
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豬農。
豬農謝恩·奧德加德就是一位受害者,他的家庭農場位於南達科他州普雷斯頓湖,距蘇瀑市工廠約90英里。
奧德加德家每年飼養大約15000頭豬。上週,原計劃送去蘇瀑工廠的170頭豬未能成行,奧德加德陷入兩難:繼續養豬,還是及時止損。
“每一頭豬被收走,農場裡就會新出生一頭。”奧德加德說,農場裡目前大約養著1200到1300頭豬,其中900頭豬已達到出欄標準,月底前,這個數字將升到1300頭。
“我去找過其他豬肉加工廠,但他們也都是滿負荷運轉。”奧德加德說:“如果還找不到地方賣豬,最壞的情況下,只能為豬實施安樂死了。”
其實,別說是家庭農場了,一些大規模的豬肉生產企業也快扛不住了。
比如說在全美經營著400多個農場和加工廠的克里斯滕森農場。
該公司首席執行官格倫·斯托爾特說:“哪怕令人不安,也必須直面最壞的可能,如果我們無法及時宰殺出欄生豬,就必須考慮其他措施,包括安樂死。”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4月17日,美國農業部宣佈了一項總額190億美元的“新冠疫情下食品援助計劃”,其中將斥資30億美元購買新鮮農產品、奶製品和肉類,這些食品將被送往食品銀行。
美國豬肉生產商委員會主席霍華德·羅斯表示,該方案有望幫助解決豬肉供應的問題,並幫助提高生豬價格。此外,美國農業部還計劃向豬肉養殖戶發放16億美元補貼。
美國農業部長桑尼·珀杜同時表示,這項計劃將幫助農民度過這段遭遇“前所未有的損失”的時期,但他也承認,這筆資金不足以彌補損失的規模。
此外,隨著肉類加工廠逐漸關閉,大量生豬安樂死,這種大規模減產行為或許又將在未來引發新的問題。
史密斯菲爾德首席執行官肯尼斯·沙利文在一份聲明中警告,
“我國的肉類供應正在逼近危險邊緣……”一邊是豬“不得善終”,一邊是未來的肉類供應告緊,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未來豬價在大洋彼岸的飆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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