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de>你頭髮的消息
你嘴唇的槍擊
這暴風雨捲走我
在你眼睛的魚尾紋
by 阿爾託/<code>
漂浮於記憶之外的花椒
忽然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包括心靈深處擱置的某些東西,是否存在?甚至福樓拜嫉妒的《梅塘之夜》未必是左拉等人合謀的隨性之作,除了《羊脂球》和《磨坊之戰》,其它的初始印象也就是如此。
記憶的不可靠源於一次超市採購,無所事事那種,疫情稍微緩和一些的時候,我對那些特殊物質採購的迷戀上癮,才逐漸鬆弛。在距離收銀臺不遠的地方,排隊結賬的人群密密麻麻,我順勢打爛了手裡的一瓶九塊九的生抽,瞧著響聲過後一坨深色綻開,像衰敗的大麗花。
喧鬧的摩肩接踵,我付了兩瓶九塊九,才得到一瓶生抽。後來回憶同時買了單,紅燒老公雞的作料,回到家後就不見蹤影,再也找不到它們。溫達傑說,那是一場看似短暫的獨自遠行。
一直無法在回溯中找到它們,但願某一天會突然出現。這是不是失憶的前奏,恆久不變的是,我對那些數字帶來的困惑存在許久,它們跳躍式的離開了我,以及數字標識的物質本身。
算是離去與挽留的過程,五月的星辰和麥穗成熟的味道,都在同一個月夜,顧城很認真準備自己的抒情,他要做個為了愛情純樸的男人,可是黑暗太黑,他也搞不清他的純樸最後能給了誰。
誰也不能確定這一秒失去東西,既便它們以原來的面目重現的那刻,它們是否還是它們自己,一條河流的上一秒,一朵茉莉花的下一刻,我自己找尋超市帶回家的兩包作料,老公雞已經輾轉九曲迴腸,不見蹤跡。
生活和藝術對某個人的區別,藝術不過某個人極致的表達,幾乎每部作品後面可能都會藏著一個煩躁不安的靈魂。譬如丟勒一本正經的自畫像,自己穿著彼時德國最時尚的衣裳,面目高貴英俊,可惜生活投影的手無足措,意淫的“自畫像之父”僅僅是個金匠的兒子。
受此啟發,我斟酌重新安排一下那天去超市的時間,可是逝者如斯夫,可想而知一個記憶趨於紊亂,天天為了溫飽奔波的男人,算計東城比西城菜價貴了不少的執拗,他浮出尊嚴以外的東西,會撼動多少俗世的蝴蝶飛飛停停?
“廚者之作料,如婦人之衣服首飾也。”這是袁子才的閒情,他隨之否定了鎮江醋,“以板浦醋為第一,浦口醋次之。”許多惆悵和板浦醋一起開始酸溜溜,眼前閃爍過那瓶九塊九生抽,不知不覺從我手掌滑落時的恍惚。
有點糾結紅燒老公雞的作料,究竟要不要用先油炸出香味,再傾倒開水焯過的雞塊? 北碚雅舍的梁實秋,堅信蘿蔔燉排骨,拋開蘿蔔產地的因素,當然是排骨多了以後,蘿蔔好吃。
或許那天和許多物事一起,再也不會回首,枯澀的時間,一點都沒有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的意味,東野圭吾截取了一段,納博科夫的“追憶逝水年華”,斯蒂芬·金預言了另一段,加繆在局外......
或許什麼都沒有發生,九塊九的生抽還在廚房,瓶子掛滿了生活的油膩,至於作料和老公雞,隨便它們吧,是在各自的路上,抑或我在去超市的路上,它們和我沒有什麼兩樣。
攝影:mircea suc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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