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縣令梁錦誠剛上任,就遇到一個大案子。縣裡十字鋪高子樹家建新房,剛夯好地基,三天前的夜裡突然地基上燃起大火,正在地基旁搭篷居住的高子樹一家五口人全部葬身火海,無一倖免。
如此重大命案發生,梁錦誠不敢怠慢,他急急地帶著師爺丁長風和一干衙役趕到十字鋪鎮,地方上的里正何元暉已經得到消息,趕忙前來引路。
面對縣太爺的詰問,里正何元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這火起得確實奇怪。高子樹那個篷子,離地五尺五,全部都是由土磚壘成。篷頂上拉了幾十根竹條,上面蓋的是小瓦。"
梁錦誠聽了半天,也沒明白何元暉說的那奇怪在什麼地方,於是淡淡地打斷了。他在破案前,不想有任何先入為主的想法。
到了火災現場一看,梁錦誠立即明白了何元暉嘴裡的"奇怪"指的是什麼。火災現場一片瓦礫,幾具屍體烤得烏焦,已經難以分辨原來面目,碩大的綠頭蒼蠅繞著屍體飛來飛去,現場的氣味令人作嘔。可令人吃驚的是那些篷頂竹條雖然被火燻黑,卻是完好無損。那頂上瓦片遇火受熱,飛落得滿地都是。
梁錦誠慢慢地走向高子樹家的新房地基,只見土溝挖掘深有數米,成堆的大片石立在不遠處。梁錦誠瞭解到這裡的建房工序都是先挖地基,然後用片石壘起,灰磚碼在地基的片石之上。
如今地基剛剛挖好,建房工序才完成一道,除了片石,其他材料還沒有運到,怎麼會就遇到了火災呢?
再返回數十步之外的篷子,梁錦誠聽到有衙役嚷了聲:"媽的,腳子都陷到土裡去了,真要命,這可是俺媳婦新納的。"
染錦誠走進篷內一看,只見那年輕的衙役脫了一隻鞋,人靠在土磚牆上,不停地撣落鞋上的灰塵。那新納的千層底鞋前面已是黑漆一團,根本看不到布色。
梁錦誠剛要說什麼,那土磚牆受了力,轟的一聲倒塌下來,篷頂隨即向這一側傾斜,跟著"咔嚓"一聲,竹條齊齊折斷,幾十片瓦嘩嘩地往下掉,正朝著衙役和梁錦誠砸來。
一旁的師爺見勢不妙,忙撲了過來,想救梁錦誠。可是他哪裡來得及,倒是那目瞪口呆的衙役如夢初醒,一下撲倒了梁錦誠。殘留在篷頂的幾十片瓦夾著灰塵悉數落到了衙役身上,其中一塊,砸中了衙役的後腦,那年輕的衙役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命喪當場。
案子還沒破,手下的衙役卻死了一名。梁錦誠十分懊喪,他一把推開丁長風的手,嘴裡說道:"今天我非得要在這裡尋出個蛛絲馬跡出來不可,你不要擔心我的安全。聽著,讓衙役和仵作留下,你帶兩個人,把他抬回去,好好撫慰他的父母家人,並妥善安葬。記住,多給他家人一些銀兩。"
丁長風見到梁錦誠動怒,沒敢再說什麼,他招呼著兩名衙役抬起剛死的那名衙役屍體,正要離開時,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向梁錦誠說道:"大人,今天是圓通大師來衙門見你的日子,您看?"
梁錦誠哦了一聲,他一拍腦門道:"我倒是把這事給忘了。這樣,你接待一下,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圓通大師,替我賠個不是,最好能請他留下來盤桓幾日。"
梁錦誠酷愛書法,來青陽前,他就得知青陽白馬寺主持圓通大師是個治印高手,於是親赴白馬寺,請圓通大師為他治幾方印。圓通大師爽快地答應了,並且和梁錦誠約定了交印的時間。這個日子,恰好就是今天。
丁長風離開後,梁錦誠繼續留在現場。衙役們在仵作的指揮下,把屍體一具一具地往外搬。往篷裡一邁,幾個衙役走路的姿勢就變了,他們彷彿不是走在平地上,而是踩在泥濘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地上升騰起的灰塵飄得四處都是。
這一情形,把梁錦誠看得目瞪口呆,他回過頭來看著里正,里正顯然也沒有見過這等情形,張大了嘴巴,"這,這可是八月天,晴了二十來天。難道地都被火烤化了?"
地怎麼可能被火烤化呢?梁錦誠搖了搖頭。可是這事的確令人費解,現場雖說有些沒有燒盡的木櫥木櫃,可就算是它們全部燃燒起來,也不足以令高家五口全部斃命。還有,火起的時候,高家五口人怎麼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他們就沒有一個能從睡夢中醒來往外跑嗎?梁錦誠向剛剛走過的十字鋪鎮村子回望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村子和高家的新房中間,竟然還隔著一座土丘。現在他根本看不到村子的一點影子。
何元暉看出了梁錦誠心裡的疑惑,解釋道:"大人,這高子樹是個外鄉人,他不知怎麼就看中了這裡,買下了這裡的十畝地,準備蓋了新房之後,舉家遷往這裡。"
梁錦誠哦了一聲。仵作告訴他,這幾個人的確是被火燒死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收穫。梁錦誠吩咐里正,多瞭解一下高家的情況,看看死者有沒有什麼其他親屬,讓他們儘快前來料理高家後事。高家是從什麼時候開挖地基的,村裡的哪些勞力前來幫過忙,這些人要一一記錄下來。發現死者的是誰?火起的時候有沒有人發現,村裡人有沒有前來救火,務必一一查清楚。梁錦誠說到這裡,苦笑著告訴何元暉,他要帶著衙役住進十字鋪鎮,務必要給他找一處客棧。
何元暉早有準備,現在終於等到縣太爺問話了,他拿出一張紙來,把這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梁錦誠。
這十畝地原來是十字鋪劉吉同家的。劉吉同原來是地主,可他不喜勞作,嗜賭如命,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光了。這十畝地也是因為長期沒有找到買主,這才賣給了高子樹。賣地給高子樹時,何元暉還出面為他們具結。
高子樹是外鄉人,他建房時請的是村裡的勞力。可他的做法卻很怪,每天請的勞力都不一樣,今天請這幫人,明天請那幫人,每天日落收工,勞力們在高子樹的篷子裡喝一頓酒,高子樹現場派發每人三錢銀子。五天過後,十字鋪的勞力差不多都被他請過了。高家停了一天工,晌午時分,高子樹的父母和他的妻子孩子全到了這裡,中午一家人坐在一塊兒飲酒。因為有個村民劉三下午出來到附近的土丘上打豬草,被高子樹請到了篷子裡吃了頓晚飯,還喝了酒。
劉三回到家時,已是一更時分。睡到半夜時,劉三突然想到打豬草的籃子還丟在了土丘上,他出來取籃子,發現土丘下面火光遍地,這才高聲呼救。何元暉自己和前來救火的第一批村民是同時到的,他們來的時候,火勢已過,惟獨地上奇燙無比,人根本無法靠近。接著他就讓村子裡的一個壯勞力前往縣衙報案。沒想到大老爺速度奇快,才過了兩天就趕到了。現在大老爺要留在這裡破案,完全可以住進自己家裡,讓他能親手伺候大老爺幾天。
何元暉後面那幾句拍馬屁的話讓梁錦誠很不舒服,不過樑錦誠還有事讓里正去辦,也不好斥責,只好點頭同意。在去何元暉家的路上,梁錦誠問到了劉三,那麼晚了,他為了一個籃子,有必要出門去找嗎?
何元暉笑了:"那劉三原本是個光棍,四十多歲了,前不久才娶了老婆。那女人身高力壯,劉三見到她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半夜出去拿籃子,肯定他老婆讓他去的。這個人呀,膽小如鼠,沒成家前,天一黑就不敢出門了。現在可倒好,唉,人哪。"
到了村子中間的何家,梁錦誠這才發現富裕得令他難以置信,深門宅院,家僕婢女數十名,算得上是一方地主了。貴為縣令的梁錦誠也沒有鋪張到這種程度。
何元暉把梁錦誠一行安排進了宅院客房,討好地說道:"大人,您對這裡還滿意吧?如果滿意,小人就去備酒備菜了。"
梁錦誠嫌惡地點了點頭,他讓里正把劉三和劉吉同全部叫來,順便叫來村裡幾個勞力。不一會兒,人都到了。劉三的供述和里正說的,一般無二。說話間,劉三始終低著頭,手不停地搓著衣角。
劉吉同卻不一樣,他長得鼠眉鼠眼,進了屋,就四處亂看。聽到梁錦誠問他那個高子樹的身份來歷時,劉吉同嘖了嘖嘴道:"誰知道呀?反正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那死鬼有錢,有的是錢,跟我沒破敗前有得一比。"
梁錦誠又問了幾個村裡曾替高子樹家挖地基的勞力,所供述的,也全是里正講過的。
梁錦誠沒有問出什麼,心裡很是鬱悶。剛才從這些人的語氣中,他發現村子裡的人對外地來的高子樹並無好感。很難想象,高子樹真正住到了這裡,會受到十字鋪人的歡迎。高子樹為什麼會來這裡,他原本又是什麼地方人氏呢?梁錦誠始終覺得他疏漏了什麼沒有問到,可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
梁錦誠派出幾名衙役,四處探訪高子樹的身世。
這一夜,梁錦誠鬱鬱不樂地度過去了,他對殷勤備致的里正很是討厭,那裡正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很是失望。
第二天天剛亮,只見一匹快馬馱著個人,直奔十字鋪而來,那人問清了縣令梁錦誠的住處後,驅馬急急地趕到了里正家。見到了梁錦誠,那人飛快地下了馬,悲聲說道:"大人,圓通大師,圓通大師他……"
梁錦誠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長風,你別急,別急,慢慢說。"
丁長風三言兩語就把昨天的事告訴了梁錦誠。原來昨天丁長風離開火災現場,在集上僱了匹快馬直奔縣衙,縣令大人對圓通大師恭敬有加,如今招呼客人的責任落到了他的肩上,他豈敢怠慢。
圓通大師果然沒有食言,得知梁錦誠不在縣衙,圓通大師有些失望,得知縣令挽留他,圓通大師也沒有拒絕。等丁長風安頓好圓通之後,死在火災現場的衙役屍體也運回來了,他的妻子和父母也到了縣衙,丁長風對他們好一番撫慰,又給了100兩紋銀,這才算了結了。
忙完了這些事,丁長風再去安頓圓通大師的旅店客房,他發現圓通大師已經睡下了,房門怎麼也沒叩開。小二告訴丁長風,說圓通大師自從進了旅店之後,就沒出過房間。午餐還是他送進去的,晚飯也沒吃。"對了師爺,傍晚的時候,有個蒙面的女人來找他,那個女人到現在也沒有出來。所以我也不好去找他。"
女人?丁長風呆了呆。他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於是叫來小二,兩個人撞開了房門,圓通大師已經直挺挺地死在了房裡。房間裡,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香味。丁長風料理了一下之後,直奔十字鋪來找梁錦誠。
"大人請看,這是圓通大師死後,在他的枕下發現的。"丁長風拿出一張字條遞給了梁錦誠。
梁錦誠默默地打開了字條,只見上面寫道:"殺人者,泥。"
梁錦誠把字條翻來覆去的看,也沒發現其他什麼印記,等他問到圓通大師的死因時,丁長風答道:"我看過了,是掐死的。"
圓通大師的房間裡進了女人,他是被人掐死的。可他為什麼又要寫殺人的是泥呢?梁錦誠意識到這裡面有太多的名堂。他在庭院裡慢慢地踱了幾圈,腦海中忽然有了頭緒,說:"快,叫劉吉同來。"
這一回見到劉吉同,梁錦誠只問了一件事。"你賣給高子樹的十畝地,為什麼以前沒賣呢?"
劉吉同愣了愣,忽然跪下了,"大人,我,我是有心騙他的。那十畝地,村子裡有人說是屍地,沒人敢買。我,我輸光了,走投無路,這才高價賣給了外鄉人。請大人恕罪。"
屍地?梁錦誠來了精神。"怎麼會叫做屍地呢?"
劉吉同嘆了口氣道:"那地旁邊有個土丘,大人肯定見過了。村子裡有人過世,就會被葬在那裡。日子久了,屍體腐爛,那些屍水就會流到下面的地裡。那地種莊稼可是極好的,年年豐收。可就是沒人願意買。有人說晚上可以看到那地裡冒火,還有人說鬼火一閃一閃的,跟著人追。大人在上,我說的不是假話,我自己親眼曾見過的。"
"你賣了多少銀子?"梁錦誠問道。
"200兩,一畝地10兩。"劉吉同說到這裡,不停地哆嗦起來,他生怕這個縣太爺沒收回他的銀子。現在200兩已經輸掉了一大半了。
梁錦誠覺得這事大有蹊蹺。高子樹花了這麼多銀子到這裡買地,他不可能不打探清楚。他挖地基的時候,每天用的勞力都不一樣,顯然是有意在防著什麼。這塊被認作屍地的十畝地,難道還藏著什麼秘密不成?
梁錦誠正要派人去那十畝地裡挖掘,何元暉忽然氣喘吁吁地跑來了:"大人,大人,劉三,劉三他瘋了?"
瘋了?梁錦誠一愣。這劉三瘋的可真不是時候,他可是這案子中的唯一一個證人了。梁錦誠帶著丁長風,直奔劉三家而來,只見劉三披頭散髮,正在拼命地摜著家裡的酒罐子,砰,一個,砰,又是一個。
梁錦誠默默地看著,他伸出手來,想拿起一塊陶罐碎片,那劉三突然吼道:"放下,我叫你放下。我保證,我保證以後不再喝酒了。"說著,劉三抱頭痛哭起來。
何元暉看著梁錦誠,輕聲說道:"劉三因為酗酒,他新娶的老婆氣走了,受了刺激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已經通知他老婆家人,讓他們來勸勸他。"
正說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向何元暉施了一禮,接著就去拉地上的劉三。劉三看到他,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說道:"不,不,你放過我,我,我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何元暉嘆了口氣,"這女人剽悍,孃家兄弟也不是個好角色。看來劉三經常被他們毆打,真是苦命人啊。"
梁錦誠突然厲聲說道:"既然此人酗酒毆妻傷人,本縣今天就把他帶走,讓他好好清醒清醒。"梁錦誠話音剛落,幾名衙役就撲了過去,將劉三摁住了。
回到何元暉家時,外出探訪高子樹身世的衙役們回來了,其中一個附在梁錦誠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梁錦誠忽然如夢初醒,他朗聲大笑:"好,好。我明白了,明白了。"
梁錦誠就地升堂,他派了名衙役直奔高子樹買的那十畝地而去,取了塊乾燥的土回來,放在了桌上,然後又讓人把劉三押了過來,又派人請來了劉吉同。丁長風和何元暉看著這一幕,根本不知道這個縣令大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梁錦誠拿起火摺子,點燃之後放在土上,只見那土瞬間燃燒起來,火越燒越旺,眨眼之間,那坨土變成一堆灰。
劉三突然大吼起來,"不,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土能燒起來。我,我沒想到會燒死人哪。"
"對,你是不知道。這土叫蒿糞土,是南方一些地方老百姓用來作燃料的。出現了蒿糞土的地方,下面往往有煤。當我知道這個高子樹原來就是靠挖煤起家的,我就明白了他買下這裡的目的。這樣一來,也就能解釋他為什麼建房挖地基,每天用的勞力不重複的原因。我在什麼時候才清楚了這一點呢,是因為圓通大師的字條,他說殺人者泥,不是說殺死他的是泥,而是告訴我,這裡發生的命案,起因是泥土。圓通大師怎麼會知道這些呢,那是因為他善於治印,治印需要用泥土,圓通大師對於各種泥的功用都瞭如指掌。他曾告訴我,他為了治出好印,常常周遊各地,四處尋找適宜的泥土,親自用火焙好。這個高子樹,恰恰就是圓通大師所在的白馬寺山下的住戶。而且衙役打探到,高子樹還是個虔誠的香客。"梁錦誠慢慢地說著。
丁長風忽然插話道:"即使土會燃燒,那高家五口在火起的時候,為什麼不逃不喊呢?"
梁錦誠微微一笑道:"對,這也是我心裡疑惑的地方。今天看到了劉三摔酒罐,讓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都醉了。酒醉乏力。高家夫婦肯定都是喝多了,睡在床上爬不起來,至於那個孩子和老人,想來是因為兇手打暈了他們。試想,劉三四十多歲成家,他對妻子懼怕得要命,又怎麼會買來這些酒?還有,他摔的兩個酒罐,分明是空的,一滴酒也不見,那說明什麼?說明高子樹的這些酒罐子,有些裝的是酒,有些裝的是銀子。這才能解釋罐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劉家。"
何元暉聽到這裡,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惜的是,劉三瘋了。"
梁錦誠搖了搖頭,說:"不,不是劉三。他充其量不過是個知情人。他如果有那樣的膽子,也不會就此發瘋了。肯定是他看到了兇案現場,驚嚇過度造成的。他為什麼半夜去取籃子?很顯然,那是兇手讓他去的,兇手讓他去看看高家人是不是死了。那個兇手,想來就是他的妻子。里正,你不是說過嗎?那女人身高力壯嗎?"
何元暉失聲叫道:"啊,可惜,讓她跑了。"
梁錦誠微微一笑道:"她跑不了。走,我們回縣衙,看看圓通大師的屍體。"
丁長風傻傻地看著梁錦誠,他不明白案子查到了這種程度,怎麼縣令突然又要離開。等梁錦誠和丁長風一行人來到了路口,梁錦誠停住了腳步,"長風,你覺得圓通大師是怎麼死的?有頭緒嗎?"
丁長風搖搖頭。
"那我給你提示一下。前去探訪高子樹身世的衙役打探到,高子樹原來有個結拜兄弟,他們一同開礦。自從那個礦採光之後,高子樹一直在探訪新礦,他到這裡來的之前,那個結拜兄弟忽然全家都失蹤了。你覺得是不是很有趣?"梁錦誠說道。
"大人的意思,是指劉三的老婆是高子樹結拜兄弟的老婆?那為什麼還不抓他們?"丁長風的嘴巴張成了O形。
"是啊,所以我要帶著你再趕回頭呢。"梁錦誠帶著一干人突然又回到了何元暉家門前。
何家僕人打開院門,見到是梁錦誠一干人,眼睛瞪圓了,他想攔,可是又沒敢,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梁錦誠他們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屋。
屋裡,何元暉和一對青年男女正在喝茶。
"好計,果然是好計呀。"那個男的向何元暉伸出了拇指。
梁錦誠一揮手,十幾名衙役一衝而上,那三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捆綁起來。
何元暉拼命掙扎著:"梁大人,這,這是做什麼?"
梁錦誠冷哼一聲,"你死到臨頭,還故意裝糊塗。既然這裡蒿糞土的事出自圓通大師嘴裡,你聽到圓通大師來找我,豈不是害怕他吐露了實情?試想一下,長風告訴我圓通大師來找我的時候,有幾個人在我身旁?那不就是你嗎?有女人見圓通大師,可大師又是被掐死的,你敢說不是他嗎?他扮成女人,蒙了面,又搽抹香料,目的就是糊弄小二,讓小二誤以為是女人殺了圓通。他一個得道高僧,牽扯上女人,為死者諱,你肯定以為我不會查下去了。對吧,你這個如意算盤可真是打得精啊。實話告訴你,在你說不清楚高子樹的來歷時,我就懷疑你,你既然見證了高子樹和劉吉同的契約,又豈不會過問一下高子樹是何方人氏?你一個小小里正,哪來這麼些銀子,高樓宅院,僕役婢女,就憑地方官府給你的每年二兩銀子?"
何元暉到了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半句話說,只得慢慢地耷拉下了腦袋。
三個人被帶回到縣衙審問。果然,這事是何元暉策劃的。何元暉見證高子樹和劉吉同的契約之時,認出了高子樹和自己遠房親戚胡春明在一起挖過礦,於是,就把這事告訴了胡春明。胡春明一聽這話,就恨恨地說道:"他高子樹真是個卑鄙小人,從圓通大師那裡找到了新礦源,竟然不告訴我。"
何元暉意外地得知劉吉同那十畝地下竟然是礦,頓時就起了歹心。他趁著胡春明對高子樹一腔怒氣,就出了一個毒計。要想幹掉高子樹,何元暉是不能出面了,必須在村子裡找一個合適的人選。於是,劉三就進入了他的視線。
胡春明在里正三番兩次勸說下,把妻子成功地嫁給了劉三。接著,胡春明又以劉三妻子孃家兄弟的身份進了村。這天下午,高子樹決定停工一天,胡春明在傍晚時分,就和劉三一起找到了高家篷子。
高子樹嗜酒,遇到了以前的結拜兄弟,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自然喝得酩酊大醉。胡春明呢,乘著入夜時分,鑽進了高家篷子,打暈了高家幾口人,又找到了高子樹藏銀的酒罐,他讓劉三把酒罐搬回了家,這才放起火來。可憐高家五口人無一倖免。
丁長風做好口供筆錄,遞給了梁錦誠,黯然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言不虛啊。對了,大人,這何元暉家的財富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梁錦誠忽然嘆了口氣,"權力。里正雖算不上什麼官職,可是在這裡,已經足以嚇唬百姓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就連小小的里正都能盤剝百姓,謀到橫財,我大清,離滅亡還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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