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我的寵物》主題徵稿正在進行中,歡迎大家踴躍投稿。

來稿請投:

[email protected]

它沒有名字,正如農村的大部分貓咪一樣,若想喚它來,只需“喵”一聲即可,而它總能準確地區分我的“喵”和其他人的“喵”,像是寫死在大腦中的程序,只有我的音色和頻率才能準確將它喚醒,它是我人生中擁有的第一隻,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隻小貓咪。

暫且稱它“小白”吧。

小白是一直白色的小公貓,它的媽媽是鄰居家裡半散養狀態的一隻三花,同樣地,它也沒有名字,大家都叫她“MiuMiu”。MiuMiu是我的好朋友,從小跟我喝同一罐牛奶長大,冬天的夜裡會偷偷跑到我家鑽進我的被窩,我為它從餐桌上走私了不少魚頭和雞肉。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散養狀態的貓多數比較獨立,MiuMiu生了數窩小貓咪,其中有一次,它的肚子忽地癟了,大家都在好奇產房和貓窩在哪,卻也沒人去尋,因為母貓總能獨自將它們撫養長大,或許會夭折幾隻,但它們總能長大然後離開,佔領一片地盤,成為農村扛把子。有一天MiuMiu對我“暗送秋波”,一步三回頭地把我引到我家樓上,我發現這群小貓在我家閒置的電視櫃裡上躥下跳,這也太把我當自己人了吧!

小白就是其中一隻。

我一眼就相中了它,四隻小貓裡,只有它喝完我的牛奶之後不會轉頭就走,而是“知恩圖報”地陪我玩一會兒,也只有它無論我手裡有沒有吃的都呼之即來。不知該說我幸運還是它倒黴,我決定一定要擁有它。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也許由於總是被拒絕,我從小就很害怕提任何要求。但我實在是愛得不得了,私自把小白佔為己有,第一次不帶懇求與詢問的語氣宣佈:它是我的。

我與小白的緣分就此展開。

我的父母是我見過最討厭小動物的人,在他們觀念裡,貓除了抓老鼠之外最好不要與人類的生活有任何瓜葛。

而我是另一個極端,在外碰到貓貓狗狗,彼此確認過眼神之後,我總會忍不住擼一擼,每次他們撞見都要大聲呵斥我離它們遠點兒,臉上盡是鄙夷神色:髒。

許多人對動物的感情真的很有限,他們愛人的方式都跌跌撞撞,遑論貓貓狗狗。

不過這一次他們並沒有拒絕我,只是不知如何安放這隻小貓咪,只好把它鎖在四樓的雜物間裡,誰料MiuMiu竟然準確無誤地找到案發現場,兩隻喵隔著雜物間的小門開始上演年度苦情大戲。

於是貓在我父母心裡又多了一項罪名:吵。

不可否認他們很愛我,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們把我的貓送走。短暫地擁有了它三天後,由於他們無法忍受母子三重奏的騷擾,小白被送到了我叔叔家。

我沒有對他們發脾氣,也沒在他們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只是在之後的幾個禮拜,幾乎天天跑到叔叔家抱著小白哭得像被法海拆散婚姻的許仙。

叔叔開了一家診所,總是受到老鼠的侵擾,需要有一隻貓來鎮宅。但他們實在不怎麼喜歡貓,並且我嬸嬸有潔癖,無法忍受遍地貓毛,於是他們把小白拴在一樓的廚房門口,正對著人來人往的菜市場。在此後的貓生裡,它的活動範圍只有那半徑不足一米的小圓圈。

我無法理解:既然養貓是為了捉老鼠,為何還要把它拴著?叔叔的答案有點無厘頭:貓的叫聲可以對老鼠產生震懾效果。實際上小白是一隻性格恬靜的貓,除了與我對話之外,它幾乎從來沒有叫過。

農村裡的貓大多都是無拘無束,大部分時間在外遊蕩,登樑上瓦、捕鼠撲鳥、探索地球,偶爾回家短暫停留,與人類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就像同居室友,互不干涉過多。

無法想象天性自由的靈魂如何能夠忍受偏居一隅的生活,但小白似乎很善於接受現實,大部分的時間裡它都懶洋洋地趴在地上,左邊是它的貓碗,右邊是它的茅廁。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村貓的飲食大多也比較隨便,米飯澆肉湯,配上人類吃剩的肉骨頭,我是它改善伙食的唯一指望,每天早上我都會守在菜市場的魚攤旁,撿走魚鰓等無人問津的下水,拿回去簡單烹熟了餵它,兜裡闊綽的時候,也會買些小魚乾和火腿腸作為它的零食。

只要有時間,我一天總會去探望它幾次,解開繩索,拍拍膝蓋它便會跳上來,聊著聊著就忘了時間,然後就怎麼也攆不走了,每次想把它抱下去它都抓著我的大腿不放,既不忍又無奈。

它有百米識人的技能,無論多遠,它總能認出我,只要我路過被它發現,它就好像被打開了某個開關,“咻”地彈起來,“喵喵”叫著,用盡所有力氣想要掙脫繩索朝我撲來,出於禮貌,也怕它勒得慌,我總會過去寒暄一陣。

人被過度依賴總會有壓力,趕時間的時候,我都儘量選擇繞開那條道,深怕被它發現又無法陪伴,那撕心裂肺的喵聲能直穿胸腔抽打我的內心,帶來極大的負罪感。

得益於繩索老化磨斷,小白出走過好幾次,深居簡出的它突然闖進外面的世界,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找個誰也找不著的角落躲起來。

有一次,它躲在鄰居家的雜物間裡,那個藏匿地點叔叔已經來回巡視了好幾遍,卻都沒有發現它,直到我在附近呼喚,它才小心翼翼地探頭出來,確認是我之後,從角落裡灰頭土臉地出來,然後乖乖被地被我抱回家。

還有一次,由於江湖兄弟在門口鬥毆,衝撞了正在曬太陽的它,嚇得它直接掙脫鎖鏈落荒而逃,待家人反應過來已時經消失在視野中,叔叔尋了好幾條街都空手而歸,只好又請我出馬,我滿街滿巷地喚它,足足走了大半天,才在數條街外的一家副食品鋪子裡找到了魂飛魄散的它,十分狼狽,身上沾滿了汙泥,心跳直衝300,回家冷靜了半天仍未能平復。

它離家最久的那次,我正好在外地的阿姨家過暑假,叔叔尋了好幾次都無果,索性放棄,畢竟一隻不會抓老鼠,也不會嚇老鼠的小貓咪似乎用處不大,待我回家時它已經出走了3天,我既後悔又擔心,擔心它不懂得去哪裡找吃的,過馬路會不會被摩托車撞,誤闖他貓地盤會不會被毆打,所幸的是笨笨的它這次又躲在了鄰居家的雜物間,小可憐,擔驚受怕地餓了好幾天,跳進我懷裡顫抖著,嗓子都嘶啞了,喵喵叫著“你可算來了”,我當下就哭了,它是我的責任,我卻沒有把它看好。

其實每一次送它回去我心裡都有些糾結,貓生性向往自由,它在外面或許更自在,回到家之後,等待它的又是那一方小小的牢籠,如果貓會思考,它會不會恨我?但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和一隻沒見過世面的小土貓能有什麼辦法呢?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了。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後來我到縣城上高中,兩三個月才回家一次,放下書包就直奔叔叔家,我以為它會忘記我,但短暫的拘謹過後,我們又恢復了往常的親密。說來奇怪,它離開母貓MiuMiu沒多久時,我曾經安排過一次母子重聚,幻想著那是怎樣一幅溫馨場面,但兩隻貓形同陌路,互相嗅了嗅,竟然開始炸毛,嘴裡罵罵咧咧,而我們數月不見,它卻能夠找回那份熟悉和親密感。

再後來我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上大學,大一那年的寒假回家,放下行李立馬迫不及待地去尋它,卻發現廚房裡空空蕩蕩,貓廁所換成了垃圾桶,貓碗也不翼而飛,門把手和灶臺上的貓毛被擦得乾乾淨淨,空氣中連它的味道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彷彿它從未存在過。

叔叔說兩個月前它又跑了,沒人能找回來,我想大概也沒有人去找。不死心的我到以前它躲過的角落都找了好幾遍,它卻不再像往常一樣小心翼翼地探頭出現。

我坐在廚房發了好久的呆,想它在哪裡,還活著嗎?南方的冬天又溼又冷,它膽小怕事,又不會捉老鼠,外面的世界對它來說太可怕了,它想必是死了。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這些年我總會時不時地想起它,聽老人說,貓感覺到自己將死時都會離家出走,找個隱蔽的角落體面地回到喵星,如果沒有遇見我,它大概也能像它媽媽一樣自由自在地生活,然後在某一天默默地消失。

如今我經濟獨立,在外地有自己的住所,室友和我都是十足的貓控,一經過寵物店就挪不動雙腿,看到別人家的小貓咪總要發出令人作嘔的驚歎聲:好可愛噢!

卻再難動起“養一隻”的念頭。

我親愛的小白,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從未真正屬於我,你的自由也不屬於你自己,不知你現在在哪顆星球,但願你下世投一個好人家,吃進口貓糧,有上好的玩具和貓爬架,目光所及皆是你可自由出入的領地,主人愛你,像我一樣。

(本文圖片來攝圖網)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長期徵稿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我的寵物

許多人都有與“毛孩子們”情誼深厚的故事,它們對你而言,可能不僅僅是寵物,更是陪伴、是安慰,是尋常日子裡的感動和快樂。你和你的寵物,有什麼難忘的記憶呢?

《三聯生活週刊》微信公眾號二條版面現面向所有讀者徵稿。歡迎來稿寫下你與寵物的精彩故事,與我們一起分享。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徵稿主題:我的寵物

原創要求:必須是未在任何公眾平臺(包括個人公眾號)發佈過的原創稿件。

字數要求:2000字~3000字之間

其他要求:地域不限、題材不限,但需保證是個人真實經歷。

來稿格式:我的寵物➕標題

此主題徵稿將長期開放,被選中稿件將發佈在《三聯生活週刊》微信公眾號二條位置,同時作者將獲得相應稿酬。一經投稿,即默認由《三聯生活週刊》編輯修改及發送。投稿20天后未得到回覆的,可轉投他處。

期待你的來稿!

稿件請發送至

[email protected]

我的寵物 | 村貓小白和它被囚禁的一生

B站解讀☞UP主:三聯編輯部

⊙文章版權歸《三聯生活週刊》所有,,轉載請聯繫後臺。

新刊出爐!點擊下圖,一鍵下單

什麼是好的語文教育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