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000年的中华文明中,有2000多年(准确的说是2132年,从秦始皇实现大一统的公元前221年进入封建帝国,到1911年辛亥革命彻底挥手告别封建社会)是隶属于封建社会的国家概念。在这2000多年的历史中,有人统计过据说先后出现了559位皇帝,其中建立过大一统帝国的朝代有9个,分别是:秦,西汉,东汉,隋,唐,北宋,元,明,清。
其中,汉朝由于王莽中间搞了个插曲分为西汉,东汉,原则上应该理解为不同的两个大一统王朝;宋朝则相反,同样分为两个时期却不能同日而语,北宋是真正大一统的帝国,南宋则不是。此外,相对于以前的中原正统观点,我们应该更包容的把元,清等少数民族建立的大一统王朝等同于汉人主宰的帝国,跳出狭隘的民族视角才能认识真正的中华文明。
前段时间《都挺好》的热映,姚晨曾经说过一句话:你的原生家庭,就是你的宿命。抛弃抽象的国家概念,站在每个帝王个人出生/成长的视角去看其功过是非,你就不难发现并不是时势造英雄,而是那些准备好的人,真正等到了他爆发的风口。与其说时势造英雄,不如说英雄帝王抓住了时势的风口。
历史的诡异,就在于后人视角下经常会出现的文过饰非会影响我们的判断,而我们的历史书所呈现的只是某一个视角,我们只是看到了别人设计下让我们看到的真实,那么真想到底是什么?
我将从历史上的近600个皇帝中挑选出几个比较典型的人物组成“帝王无法摆脱的原生家庭宿命系列”,从我的视角去展现一个帝王作为普通人的功过是非,试图去呈现与我们现实的教条式教材不一样的观点。
曲高和寡的始皇帝:千古一帝千古憾
万事开头难,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始皇帝面临的艰难选择,更没有人能设身处地的去感受他所背负的潮水般的批判。
始皇帝,是真正的天骄,相比之下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更大程度上只是个从草原上逆袭的凤凰男。从祖辈拯救周王室后被赐姓秦封秦地开始,到商鞅变法后正式称王,始皇帝不可谓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之前的六任先祖都是名副其实的秦王。相比之下,刘邦,杨坚,李渊,赵匡胤,成吉思汗,朱元璋,努尔哈赤,都是草鸡变凤凰。
颜值越高责任越大,嬴政扛着所有的光环硬生生为所有后来的人指出了一条路,建立了大一统的帝国,北拒匈奴,南征百越,东到大海,西至天水,第一个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随后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从分封制到郡县制,修长城,修灵渠,修秦直道,不可谓不纵横捭阖。
与此同时,秦始皇是历史上被黑的最惨的一个帝王,二世而亡,横征暴敛,好大喜功,残暴百姓,你很难在教科书上看到有正面的评价。
纵观从汉至清的整个封建时代,主流政界和学界对始皇始终持批判态度,认为他是暴君的居多。但任何时代都有有识之士出现,能够客观地看待始皇。
明末清初李贽对始皇帝评价为“千古一帝”,毛主席更是毫不掩饰对秦始皇的高度点赞。
毛主席说,搞了两千多年,封建社会没有人讲他好的,自从资本主义兴起来,秦始皇又有名誉了。又说:在中国历史上,真正做了点事的是秦始皇,孔子只说空话,几千年来,形式上是孔夫子,实际上是按秦始皇办事.
中国近代著名史学家吕思勉在《中国通史》评论道:“秦始皇,向来都说他是暴君,把他的好处一笔抹杀了,其实这是冤枉的.他的政治实在是抱有一种伟大的理想的.”
连鲁迅先生也认为:“秦始皇实在冤枉得很,他的吃亏是在二世而亡,一班帮闲们都替新主子去讲他的坏话了.不错,秦始皇烧过书,烧书是为了统一思想.但他没有烧掉农书和医书;他收罗许多别国的“客卿”,并不专重“秦的思想”,倒是博采各种的思想的.”
几乎所有的实干家,都对秦始皇抱有高度的评价,一统六国建立大一统帝国没人做过,帝国的疆域雏形也为后世定下基调,不仅如此,他为后世所有的王朝做了垂范。
长城作为防范草原民族的侵扰一直延续到明清都没有放弃,郡县制也是从夏商周以来几乎被所有朝代所效仿,文字也是在秦的基础之上不断演进至今。可以说,他是最早订立了规则的人,且没有任何一种思想能有比之更长的生命力,包括孔子在内,儒家也是从汉武董仲舒开始被确立为文化的中心位,科举制度也是从隋朝才开始出现, 相较于始皇帝的一系列政治法制探索均要晚上至少200-800年左右。
论身份出身,没有人可以比得上秦始皇的家族背景,号称六世之余烈,也就是6代先祖皆为秦国之王;
论武力征战,一举荡平纷乱的东方六国,还依然有余力让蒙恬率军30万北击匈奴;
论国家管理,无论是郡县制还是万里长城,都为后世所追随效仿,可以说奠定了2000年的基调;
曲高和寡的始皇帝,可以说一骑绝尘,没有人可以在他的BGM里打败他,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论是汉武还是隋文帝唐太宗,都是发扬光大,从来谈不上超越。
唐朝思想家柳宗元在名著《封建论》指出秦始皇废除分封制、建立郡县制,符合了历史发展的客观必然趋势,所谓“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公天下之端自秦始.非圣人意也,势也.”
清末又一位史学先驱夏曾佑认为:“有为汉一朝之皇帝者,高祖是也;有为中国二十四朝之皇帝者,秦皇、汉武是也.”
中国近现代史学先驱柳翼谋在《中国文化史》评论道:“始皇时代之法制,实具伟大之精神,以一政府而统制方数千里之中国,是固国家形式之进化,抑亦其时思想之进化也.”“盖秦政称皇帝之年,实前此二千数百年之结局,亦为后此二千数百年之起点,不可谓非历史一大关键.惟秦虽有经营统一之功,而未能尽行其规划一统之策.凡秦之政,皆待汉行之.秦人启其端,汉人竟其绪.”
那么,为什么是始皇帝?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其原生家庭的基因。
1、自孝公开始的变法基因,是渗透到历代帝王和全国的骨子里,最彻底的改革让秦国成为名副其实的战争机器,且最重要的是这台机器从来不缺少司机,秦武王自己作死非要问鼎结果被砸死,赢柱更是登基三天就挂掉,所有有可能阻碍这台机器运转的司机都很快的到岗卸任。秦朝真的是万众一心提着一口气灭了六国。
2、其父在赵为质的经历,与秦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也是战绩最为突出的秦昭襄王,也就是秦孝公的孙子,有相同的历练。换句话,秦始皇具备常人所不具备的生存压力,也自然形成了他异于常人的抗压能力,一旦掌权也自然具备最强的攻击能力,想想白起,想想王翦,分别在昭襄王,嬴政时期成为面对东方六国的大杀器。
3、真正的豪门,从来不会满足于一世功业,相对于后续诸朝的创业者,一旦掌权之后无不开始肃清功臣,除了唐朝设置凌烟阁安置功臣之外,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朱元璋更是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有好下场。对他们来说,登基称帝就是终点,之后就是防卫他人篡位,秦始皇则表现的更大强大。
4、13岁登基,处于吕不韦,赵姬,嫪毐阴影之下,带给他深深的不安和阴影,也就自然滋生了他孤傲自闭的性格。成功镇压嫪毐的叛乱,将赵姬放逐在雍城离宫,放任吕不韦于巴蜀,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始皇帝感到满足,唯有长生不老。
可惜的是,千古一帝的始皇帝,15年间传至二世即王,这也许是上天给他的大限已至。强大的秦帝国为古老的华夏打下了一个家国的轮廓,订立了很多传承万世的规则,但是在法家思想已渗透至血液中的情况下,缺少了一统之后的变通和包容,对东方六国的人民来说肯定是如置身枷锁之中的切肤之痛。
始终创业在路上的嬴政,修长城,修灵渠,修陵墓,一刻不得闲,紧绷的琴弦是难以持久的,他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能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从一家一言堂的家庭,到一家人人为之奋斗的家庭,差之何止千里万里,也许这就是管理和激励的价值。非常时期里,战争动员和军功授爵是调动所有人的关键,和平时期里,需要的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到现在也许都没有完美的答案。
没有人能懂得始皇帝的内心世界,起点高的让常人高攀不起,心里宏愿都超越2000年的任何一代帝王,最重要的那颗奔腾的心,从来没有因为什么而放慢脚步,秦帝国的人跟的好苦,好累。2000年来,几乎所有帝国都在他的框架内去调整,只是在内部治理,选人用留等方面做的更加优秀。至于后世评价,也许并不是始皇帝所在意的,懂得人自然懂,不懂得人自然不必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