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最得意弟子 顏回

顏回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極富學問。《論語·雍也》說他"……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為人謙遜好學,"不遷怒,不貳過"。孔子稱讚他"賢哉,回也","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雍也》)。不幸早死。

顏回素以德行著稱。嚴格按照孔子關於"仁""禮"的要求,"敏於事而慎於言"。故孔子常稱讚顏回具有君子四德,即強於行義,弱於受諫,怵於待祿,慎於治身。他終生所向往的就是出現一個"君臣一心,上下和睦,豐衣足食,老少康健,四方鹹服,天下安寧"的無戰爭、無飢餓的理想社會。

公元前481年,顏回先孔子而去世,葬於魯城東防山前。孔子對他的早逝感到極為悲痛,不禁哀嘆說;"噫!天喪予!天喪予!"

顏回一生沒有做過官,也沒有留下傳世之作,他的隻言片語,收集在《論語》等書中,其思想與孔子的思想基本是一致的。後世尊其為"復聖"。

元文宗封顏回為兗國復聖公,明嘉靖時罷封爵,止稱"復聖"。明陳鎬纂清孔胤植重纂《闕里志·弟子職》:"元文宗至順元年,加贈"兗國復聖公"。《明史·禮志四》:"其四配稱:復聖--顏子、宗聖--曾子、述聖--子思子、亞聖--孟子。"

顏回以舜為志。《孟子·滕文公》(上)記其語,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顯然,孟子以顏回與舜、稷"同道"。顏回很讚賞舜"無為而治",即後來儒家所倡導的以"民"為本的"王道"政治思想。他嘗曰:"昔舜巧於使民,而造父巧於使馬。舜不窮其民,造父不窮其馬;是舜無失民,造父無失馬也。"(《荀子·哀公篇》)顏回既與舜"同道"、"所追同一",所以,當孔子要他和子路"各言爾志"時,子路答以:"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撼。"而顏回則以"願無伐善,無施勞"(《論語·公冶》)相答。朱熹釋"無伐善、無施勞"曰:"伐,誇也,善謂有能。施亦張大之意,勞謂有功。"(《論語集註》)以不誇己能、不揚己功為其意。但此說不確。元人所著《四書辯疑》駁朱說雲:"伐善之善,乃其己所長之總稱,伐忠、伐直、伐力、伐功、伐才、伐藝,通謂之伐善。又言伐無巧,止是不伐之一事。分而為二,顏子之志,豈別無可道焉?……該'無施勞'者,不以勞苦之事加於民也。夫勞而不恤,乃古今之通患。……顏子之言,於世厚矣。"此說極是。所以,顏回這裡所言之己志,乃是欲內修己德、外施愛民之政。這與舜之"無為而治"正相彷彿。在顏回看來,唯以此志施行於天下,方能實現孔子所謂"老者安之,少者懷之,朋友信之"(《論語·公冶》)的社會理想。由此可見,顏回在政治志向上不僅有淑世濟人的入世情懷,而且頗具早期儒家的民本主義精神。

考顏回一生,大多為追隨孔子奔走於六國,歸魯後亦未入仕,而是窮居陋巷。他生活於天下大亂、禮崩樂壞的社會,儒家的仁義之志、王者之政常被斥為愚儒、譏為矯飾,"世以混濁莫能用"(《史記·儒林列傳》)的社會環境中,絲毫不願改其志,仍"尚三教(即夏教忠、殷教敬、周教文)",期於"承衰救弊,欲民反正道"(《白虎通·三教》)。王符稱讚他:"困饉於郊野,守志篤固,秉節不虧。寵祿不能固,威武不能屈。雖有南面之尊、公侯之位,德義有殆,禮義不班,撓志如芷,負心若芬,固弗為也。"(《潛夫論》)若徵之《史記·孔子世家》所記顏回語:"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之醜也;道即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國者之醜也",可知王氏所言非虛。這樣,顏回就只能終生不仕,惟以"願貧如富、賤如貴,無勇而威,與士交通,終身無患難"(《韓詩外傳》卷十)自勉自慰。孔子贊其:"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論語·述而》)"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同上《雍也》)。顏回這種注重志氣、追求真理並以之為樂的精神,與孔子本人"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同上)實同一旨趣。

孔子最得意弟子  顏回

顏回所處的時代,已是中國的春秋末期,不但周天子的王權繼續衰落,而且各諸侯國的公室也衰落了,由春秋初期的"禮樂征伐自諸侯出"進而變為"禮樂征伐自大夫出"、"陪臣執國命"。

"陪臣",即臣之臣。如諸侯國的卿大夫對諸侯稱臣,對天子則自稱"陪臣";卿大夫的家臣對諸侯而言也稱"陪臣"。春秋時魯國為"三桓"執政(即魯桓公後裔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把持國政),至魯昭公、定公、哀公時,家臣勢力興起,家臣叛亂屢有發生。魯昭公四年(公元前538年),叔孫氏家臣豎牛軟禁並餓死了叔孫豹,設計殺害了叔孫豹的兩個嫡子,擁立庶子叔孫諾。魯昭公十二年(公元前530年)季平子立,對家臣南蒯未加禮遇,南蒯便密謀以公子怒代替季平子:"吾出季氏,而歸其室於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左傳·昭公十二年》)事洩,南蒯以費叛歸齊。魯定公五年至九年(公元前505年至前501年),季氏家臣陽虎專政,並把持了魯國國政。陽虎之亂是魯國家臣叛亂中持續最長、影響最大的一次叛亂。陽虎的權勢凌駕於"三桓"之上長達三、四年。陽虎原本為孟孫氏庶支,後為季孫氏家臣,季平子時很受重用。季平子死,季孫斯(桓子)立,陽虎已是季氏三世"元老"。在處理季平子葬禮上,陽虎與季孫氏另一家臣仲梁懷發生爭執。陽虎要求以魯國之寶玉"璵璠"為季平子斂屍,仲梁懷卻認為那是季平子在昭公遜國時,代國君行祭時所配,今定公已立,不能再用。陽虎便勾結費宰公山不狃,想聯合驅逐仲梁懷。公山不狃初時並不以為意,後因仲梁懷對其不敬重,才對陽虎說:"子行之乎!"陽虎起事,並囚季桓子與公父文伯(季桓子從父昆弟),驅逐了仲梁懷。冬十月,陽虎殺公何藐(季孫氏族人),與季桓子在稷門內設立盟誓,舉行大規模詛咒,驅逐公父文伯與秦遄(季平子姑婿),徹底清除異己勢力,完全控制了季氏家族。魯定公八年(公元前502年),陽虎想滅掉"三桓",讓季寤代替季氏,讓叔孫輒代替叔孫氏,自己代替孟孫氏。陽虎借冬祭的機會起事,事敗,逃灌(今山東寧陽縣北稍西)、陽關,據兩地反叛。

魯國經"三桓專權"、"陪臣執國命"兩個時期後,不僅使宮室衰敗,魯國舊日的貴族世家也大都衰落。魯國的顏氏家族到顏路、顏回父子時,除了保有祖傳的貴族身份及顏路的魯卿大夫頭銜外,便只有陋巷簡樸的住宅及五十畝郭外之田,十畝郭內之圃了。在生產力極為低下的春秋時期,些許田產難以維持一個貴族家庭的生計,顏回父子不得不省去作為貴族家庭的一般性開支,簡居於陋巷。

孔子最得意弟子  顏回

顏回"年十三,入孔子之門"時,孔子聚徒講學已達十三年之久。其聲望遠播於各諸侯國,其弟子子路、孟懿子、南宮敬叔等在魯國已小有名氣。顏回剛入孔門時,在弟子中年齡最小,性格又內向,沉默寡言,才智較少外露,有人便覺得他有些愚。馬驌《繹史》引《衝波傳》曰:"子路、顏回浴於洙水,見五色鳥,顏回問,子路曰:"熒熒之鳥。"後日,顏回與子路又浴於泗水,更見前鳥,復問由:"識此鳥否?"子路曰:'同同之鳥。'顏回曰:"何一鳥而二名?"子路曰:"譬如絲綃,煮之則為帛,染之則為皂。一鳥二名,不亦宜乎?",其大意是:有一次顏回隨子路去洙水洗澡,見五色鳥在河中戲水,便問子路是什麼鳥。子路回答說:這叫熒熒鳥。過了些日子,顏回與子路又去泗水洗澡,又在河中碰見五色鳥,顏回再次問子路:您認得這鳥嗎?子路又答曰:這是同同鳥。顏回反問:為什麼一種鳥有兩個名字呢?子路說:就像我們這裡出產的魯絹一樣,用清水漂洗就是帛,用顏色染就是皂,一種鳥兩個名字不是很自然嗎?

顏回的忠厚與內向,掩蓋了他的聰穎善思,就連孔子一時也難以斷定顏回的天資究竟屬於那個層次。經過一段時間的深入觀察瞭解,孔子才指出顏回並不愚。《論語·為政》記載:"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回也不愚。'"顏回天資極聰慧,就連能言善辯的子貢也坦率地說不敢與顏回相比。《論語·公冶長》記載:"子謂子貢曰:'女與回也孰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

顏回聰敏過人,虛心好學,使他較早地體認到孔子學說的精深博大,他對孔子的尊敬已超出一般弟子的尊師之情。他以尊崇千古聖哲之情尊崇孔子,其親若父與子。《論語·子罕》曰:"顏淵喟然嘆曰:'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已。'"其大意是:顏回曾感嘆地說:老師的道,越抬頭看,越覺得它高明,越用力鑽研,越覺得它深奧。看著它似乎在前面,等我們向前面尋找時,它又忽然出現在後面。老師的道雖然這樣高深和不易捉摸,可是老師善於有步驟地誘導我們,用各種文獻知識來豐富我們,提高我們,又用一定的禮來約束我們,使我們想停止學習都不可能。我已經用盡我的才力,似乎已能夠獨立工作。要想再向前邁一步,又不知怎樣著手了。所以在少正卯與孔子爭奪弟子時,使"孔子之門三盈三虛",唯有顏回未離孔門半步,因而後人評價說:"顏淵獨知孔子聖也。

顏回求學期間,曾於魯定公八年(公元前502年),娶宋國女子戴氏為妻。次年生子顏歆。

魯定公七年(公元前503年)時,顏回西遊至衛,由衛至宋。《說苑·敬慎》載:"顏回將西遊,問孔子曰:'何以為身?'孔子曰:'恭敬忠信,可以為身。恭則免於眾,敬則人愛之,忠則人與之,信則人恃之。人所愛,人所與,人所恃,必免於患矣。可以臨國家,何況於身乎?故不比數而比諫,不亦遠乎?不修中而修外,不亦反乎?不先慮事,臨難乃謀,不亦晚乎?",《孔子家語》、《莊子》兩書對顏回將西遊也有記載,只是文字略有不同。

顏回西遊的目的,主要是去宋國向戴氏求婚。據顏景琴著《顏子評傳》考證,顏回途經衛國,是因為其本家顏濁鄒在衛國。顏子的同宗顏濁鄒在衛國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和影響,為衛國賢大夫,而且家資豐厚,後來孔子周遊列國,初到衛國時,就住在他家中。顏子到衛國並不是他最終的目的地。按《家語》說,應是經衛而到宋國去。若顏子直接由魯國到宋國去,便不能說"顏子將西遊",因為宋國在魯國的西南方,而不是在西方。顏子到宋國去的目的,很可能與其婚姻有關。顏子之所以先到衛國而後到宋國,看來顏濁鄒在其間充當了月老的角色,故顏子以到衛國去遊學為由,而實際上是請顏濁鄒一同前往宋國。

顏回在其人生的第一階段,十三歲入孔門,用了大約六年的時間,其學業基本已成。東漢郎凱說:昔顏子"十八,天下歸仁"。十九歲向宋戴氏求婚,二十歲與戴氏完婚,二十一歲生子顏歆。

關於顏回婚配的年齡,學術界尚有不同的說法。一說三十歲娶戴氏。但據《周禮·地官》曰:"媒氏掌萬民之判。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書年、月、日,名焉,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意思是說,媒人掌管天下萬民男女結合為夫婦的事,一般是在男孩或女孩滿三個月之後就登記在冊。如果男滿三十歲,女滿二十歲還沒婚配,則由官媒作主令其嫁、娶某人,個人與家長便失去了選擇的自由。春秋時期戰亂頻繁,為爭霸天下,各諸侯國大都把《周禮》規定的最高嫁娶年齡界限向前提,以便迅速繁衍人口。到顏回所處的春秋末期,越國已下令:"凡男二十,女十七不婚者,有罪及父母。"孔子是十九歲娶亓官氏的,顏回晚一年,應是二十歲婚配,而不是三十歲。孔子誇讚顏回:"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顏回隨師周遊列國時,其子顏歆已五歲。他還是孔子的弟子。

孔子最得意弟子  顏回

顏回與子路隨孔子進入衛國後,二人先至衛都帝丘(在今河南濮陽西南)顏濁鄒家。顏回與顏濁鄒同為小邾子顏友的後人,子路則是顏濁鄒的妹夫,彼此一向有往來。顏回與子路告知孔子到衛國來的真實情況,並希望顏濁鄒能把孔子一行推薦給衛君。顏濁鄒答應二人的請求,把孔子一行的食宿安排在自己家中,以便早晚求教於夫子。經顏濁鄒、蘧伯玉(孔子朋友)等人的推薦,衛靈公接見了孔子及顏回一行,並按孔子在魯國所得年俸給粟六萬,於是他們從顏濁鄒家搬出自立館舍居住。顏回隨孔子在衛國住了十個月,有人向衛靈公進言說,如果他們是為魯國圖謀衛國而來,該怎麼辦?衛靈公遂派公孫餘假暗中監視孔子師徒。孔子恐受其害,便匆忙離開衛國,準備到陳國去。不料途經匡地(今河南長垣縣境)時,被誤認作曾侵犯匡地的陽虎而被匡人圍困。

孔子等匆忙離開衛都帝丘時,顏回暫時留在顏濁鄒家,以便觀察衛國的動向。衛靈公調查清楚孔子一行到衛國來並不是魯國派來的,於是再次接受顏濁鄒、蘧伯玉等人的勸諫,請顏回傳話,懇請孔子回帝丘。

顏回至匡,見到了被圍困的孔子等人。孔子動情地說:"吾以汝為死矣。"顏回恭敬地回答道:"子在,回何敢死。"(《論語·先進》)顏回彙報了衛國無意加害夫子的實情,並轉達了衛靈公懇請夫子回帝丘,以及衛靈公將在城外恭候夫子,以謝不恭之罪的話。

顏回隨孔子重回帝丘,途經蒲邑,又遭到蒲人的攔截。當時,衛國人公孫戍被衛靈公驅逐後,便逃到蒲地策動叛亂。他試圖脅迫孔子一行參加,利用孔子及其弟子們的聲望壯大自己的聲勢。經孔門弟子子路、公良孺等的拼殺,蒲人感到靠武力留不住孔子一行,建議和談,答應放行,但不能回帝丘。孔子同意,雙方舉行了盟誓。但一離開蒲地,孔子就吩咐大家趕回帝丘去。子貢不解地問:方才的盟誓難道可以違反麼?孔子說:那是強迫我們盟誓,神靈不會聽信的。孔子一行重返帝丘,衛靈公果然出城恭迎。

孔子重返帝丘,衛靈公仍給其豐厚的待遇,但不給孔子具體的事做。顏回等人有了較多的時間向孔子請教學問,有時也一同外出考察古蹟名勝,研究衛國文化,或登山臨水,飽覽衛國風光。但在衛國沒有實踐孔子之道、用孔子之道治理國家的機會,這使孔子一行不得不離開衛國,尋找能用其道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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