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餘世存讀龔自珍:進退雍容史上難,幾人怒馬出長安?

己亥——餘世存讀龔自珍:進退雍容史上難,幾人怒馬出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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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書裡:“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便記得了落紅落下來並非對花無情,只是換一種方式護著花。當時大概也只是懂得,事情很多時候是分著不同的角度去看,就像“曲線救國”這個詞,很多時候在我們遇到失意的時候,我們依舊可以給自己心中留下一團希望。只要最終的目的沒有實現,這中間的過程只是多出來的考驗。這樣子,我們便可以不那麼失望,不那麼絕望,不那麼難過,甚至不那麼崩潰。

近幾年發現,市場上興起了很多對先人著作的解讀的書籍,以前很少涉獵,後來看過一兩本,漸漸地從學者們的解讀中看懂了自己看書時的囊中羞澀。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涉獵的內容依舊不夠多,所以在某些生活或者理想的片段,我依舊解讀不了他們當時的思想和情懷。比如書中主角——龔自珍,也許是因為當初高中學的是歷史,所以唐宋元明清,我記得的代表便是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詩歌在清朝或許早就失去了它的光彩。所以我大概就記得他是清朝的詩人,寫了一本《己亥雜詩》,我曾以為,己亥雜詩就是一首詩,卻不知它是一本詩集,更不知道當時作者是在何種際遇之下寫下了它,更不知道這背後的情懷和理想。如今一讀,覺得終究是自己見少識少了。

歷史就像奔流的黃河,一直滾滾向前,不曾為誰停下。而後世的我們還能看到前人留下的作品,在那些個不發達的年代,足以說明他當時足夠優秀。就像作者說的,龔自珍的一生,有其幸,也有其不幸。幸的是他的才華得到認可,他身邊所有的人都認可他的才氣,他的政見讓政客不敢直視,他的才華讓他的詩作得以傳唱。這在很多個時候,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畢竟在同一個社會里,你過於與眾不同,必招非議。一是你太有才能,眾生太過平庸;二是你過於不同,做了很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所以群起而攻之。這些在他的年代,在他的詩作中,“海內存知己”,“交盡美人名士”,他是做到了。哀其不幸,大概是他的突然暴死,一代才人就此隕落;更有的便是,他的真性情沒有被大家認清,很多人對他的片面的評價。

事實上,誰對誰的評價又能做到全面客觀呢?我們總是習慣挑那些自己喜歡的看世界,而挑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批評世界。在今天看來,公正的評價無非是來自那些真正懂得自己的人或者是和自己三觀相同的人。若是要求所有人都懂自己,其實也是一種強人所難,更是自己對自己的偏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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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部《己亥雜詩》,大多人認為龔自珍是詩人,作者在書中便是從詩入手,對龔自珍的詩詞進行解讀,其中包含的東西,細品之後發現,所涉領域太廣:政治,經濟,文化,邊疆,地理,經學,方言,水利,農學等。看著他的見解和言論,不禁好奇:生平的多少時間裡,他都花費在對世界的學習上呢?他也並非是淺淺涉獵,而是深有研究,自稱體系,以至於他考狀元殿試的時候,心中懷著當年王安石變法的情懷寫下的對整個國家的思考,被當時的朝臣認為是“來者不善”而沒能一舉高中。心中的很多理想,抱負也漸漸迷失在當年的為官歲月裡。

他曾決定周遊世界,因而自發學習各地方言,期待著有一天走到那個地方,能夠融入當地,用自己的雙眼去看看它們。經濟上,對於當時社會的白銀外流,銅錢貶值,他有著自己對整個社會的思考,他看得到弊端,甚至找到了解決之道,只是他沒有機會去施展自己才能。經學之上,他對儒家思想的傳承也有著自己的思考,他自己也曾熟讀每個時代的經典之作,參曉其中的內容,包括後來的學習佛經,他一向自律,用自己的自律把一些經典在流傳過程中出現的錯誤進行校正,讓文化得以更好地傳承。

看著書中出現的同時期的人物,那些曾經在歷史書,語文書,地理書有過一眼之緣的名字,不禁感慨,那個時代的能人是真的多,他們都出現在各個領域裡,把自己一生的堅持做到了最好,才能名留史冊。不可否認,每個時代都會有鬱郁不得志的人。比如龔自珍他自己。

被迫辭官,舍下了自己曾經追求的東西,做回了布衣,回到家鄉,哪怕心中有朝堂,但是也得讓自己放下做一回閒人。只是,心中有理想的人是做不了閒人的,所以才想著破戒,重新寫詩,才有了我們今天看到的詩作。就像書中所說:“我為命運和人世所棄,但我仍不斷言說著,我仍對世界懷抱著愛和善意。”“一個人是隱是進,是無名還是求名,能夠完全放達嗎?如有名,談何放達;如不曾沾染名聲,又何談放達?”可以想象,在多少個夜晚,龔自珍也曾這樣子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嘴上說著我不放棄,我依舊會堅持,我只不過是換個方式而已,心中卻是一遍又一遍地捶問,同時又害怕這一生就這樣了,想說服自己放下,又害怕自己放不下,這樣子自己和俗人又有何不同呢?

最終他找到的方式是“一個人完全可以在政流外建設道論,在對政流無能為力的時候,成全道論以校正時世。”“曾經天上三千劫,又在人間五百年。”我們所遭受的不正是如佛家所說,我們在歷劫嗎?人的一生,何嘗不也是一場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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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說道:“承平時代的人未必理解一個人的力量,個人真的不應該妄自菲薄,他有扭轉乾坤之能。”我猜想著龔自珍當年由此感悟的時候是對著鄉野中某一位教書先生,不曾想過,他的思想會超越時空來到我們的世界吧?

世間所有想要成全的事情都不會太容易,可是,難就不去做嗎?或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不放棄的聲音,但是和艱難相比,很多人就敗下陣了。其實,若是真的非要去完成,就不要想太多,儘管去努力就好了。我記得初中讀地理的時候,當時老師跟我們講,中國的土地荒漠化多麼的嚴重,我當時在心中出現的想法就是,那就栽上樹,這樣子樹根可以吸水保留底下水分,等樹長大了還可以擋風沙,當樹足夠多的時候,就不會荒漠了。沒等我把想法說出來,老師便打斷了我的思緒,說在沙漠種樹那是不可能的,後面還跟我們講了多難。可是近幾年的數據出來了,我們不也看到了中國的沙漠化面積在減少了,甚至從太空拍的照片顯示,曾經金黃的一片逐漸被綠色取代嗎?這當中有著當年那個植樹人的堅持,我猜想他當初做這件事的時候也沒覺得會成功,只是盡力去做,結果慢慢地堅持下來了,便心之所向了。

每個時代都有著那些讓我們覺得不公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不公平,但是很多人卻認識了不公,漠視了不公,卻不想著如何去改變不公。因為他們經常會說的一句話是:“我沒那個能力和權力,這些事要留給那些有能力和權力的人來做。”我很喜歡書中的一句話:“無條件的布衣在立功立德方面比有條件的王侯將相會做得更大更好。”我所堅持的,便是不要忽略自己的能力,不要忽略自己的能耐,若是心中有堅持,請繼續堅持,只要初心不變,宇宙萬物會以它的方式回報你們的。

人生的選擇在很多時候不止一種,重要的是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種。就像龔自珍的年代裡,社會的風氣是學而優則仕,但是同樣有很多“猿鶴們”,他們追求的是他們想追求的文學道義,而選擇隱居一隅,傳道受業,力求經學不斷,人才不斷,這何嘗不是一種出處。他們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支部隊,自己的出處由自己把握。當龔自珍在感慨自己壯志難酬,抱負得不到舒展的時候,他只是把他的出處交給了別人,他需要在政治上懂他的人,同時支持他的人,只是當時的風氣裡,當官者為的是一種名,卻不想著作為。這和他的追求在大環境裡是相悖的。可想而知,結果很難是夢想成真。

縱觀整個宇宙,整個歷史長河,我們都不過是其中的小沙粒。別說像龔自珍這樣的才子在剛離開官場的時候心情低落,普通人又如何能看得開呢?書中也寫道龔自珍為官的年月裡,彈指一揮間,兩鬢斑白人出初老,當時友人如今少。是啊,時間一直都在洗滌,我們不停地遇見,也不停的離開。所以人總會在某一個瞬間想起以前的人,只是你卻記不得他的容顏了。

而人生中遇到的很多個抉擇的時刻,我們大多都是進退難,因為沒有人知道選了之後會怎麼樣,我們也不能提前知道選擇另外一個是否會更好?當我們所選的並不是當初所想的,又有幾個人能夠當斷則斷,和前塵往事來一個徹底的了斷呢?

進退雍容史上難,幾人怒馬出長安?說的其實便是眾生相。眾生皆苦,你不是唯一一個。幾乎每時每刻,我們都在做選擇。這世間多的是不停地選擇,不停地後悔的人,能有幾個人在意識到選錯的時候及時止損呢?人生的很多至暗時刻,你又是如何走過來呢?

人生是一場修行,修的是什麼?大概就是一顆寵辱不驚的心,陪著你看著短短人生數十載的風起雲湧。我們每個人都曾花費很多年的歲月在追求我們喜歡的東西,而有的是放下卻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像落花落下,不是對枝葉沒了感情,只是換一種守護著它。人生中的很多至暗時刻,需要的便是你放下你的執念。當你明白,實現心中目標的方式不是隻有一種,你便不會再去糾結“此路不通,路在何方?”的問題,因為你會另闢蹊徑,重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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