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和同事乘坐火車去武漢出差,途中碰到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臨近下車的時候,她開口向我要了300元,同事和車上的人都很詫異,提醒我說她是騙子,小心被騙了,我無視了他們的提醒,給了她錢,我回去的時候發現她在火車站等著我。
我上火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所幸鋪位在下鋪,想著一覺睡到明天早上剛好到湖北,就這樣躺在床鋪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在睡夢中,我隱約感覺到有人在輕輕的搖晃著我:大哥,你能和我換個位置嗎?
因為睡的正迷糊,所以我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不換。
那人也沒有放棄,繼續在我身旁央求著我,她輕輕的推了一下我:大哥,你就行行好吧,你看我挺著一個大肚子,爬到商鋪實在是不方便,求求你了。
因為她的連續打擾,我實在是睡不著了,翻過身來睜眼一看,確實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個子不高,年齡也不是很大,臉色有點泛黃,看的出來,她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
我有點不情願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問她:你從哪裡下車。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和她換鋪位,實在是不喜歡睡在上鋪。
女人看我有換座的意向,連忙說在武漢下車。
呵,還真是巧啊!我也在武漢下車。我陰陽怪氣的說到。
女人可能聽出了我語氣裡的不悅,頓時不知所措的看著我,也不說話。
看著她這樣,我心裡的不爽瞬間化為了羞愧,一個大老爺們和女人叫什麼勁,還是懷孕的女人,也不覺得愧疚啊!不就是一個下鋪嗎,換了就換了唄。我招呼了一下女人和她換了床鋪。
女人坐在下鋪,拿出手機打著電話,還時不時的抹著眼淚,低聲嗚咽著。聽著女人的哭聲,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直到她打完電話,我才問她: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問題?
我這一問才知道,原來她之前和男朋友在深圳打工,今天早上接到家裡的電話,說她爸爸突然去世了。她連忙請了假,並告訴了男朋友,想和他一起去給爸爸送喪,可是,男朋友沒有請到假,只能她一個人回家給爸爸送喪了。
我沉默了下來,我本身就不擅長勸人,尤其是這種死別之事,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她,躊躇了半天,最後憋出來了一句:節哀順變。說實話,當時連我自己都感覺到了尷尬。
晚上12點多的時候,車上好多睡不著的人開始吃夜宵,我也感覺有點飢餓,從包裡拿出了零食吃了起來,無意中發現那個女人拿著一瓶水時不時的呡一口,瓶裡的水也不是很多了。
看到這裡,我遞給了她一包麵包,說:你懷著孕就喝水不吃東西對身體不好。她一再推辭說:不用了,我不餓,你自己吃吧!我故意把臉拉了下來,說:就算你不餓,你肚裡的孩子也餓了,你餓一頓沒事,可你肚裡的孩子餓一頓不行。她一聽,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崩了下來,說:大哥,謝謝你,你人真好!
看她吃的很急,我害怕她噎住了,又從包裡拿了一瓶牛奶給了她。
看著她吃完了之後,我回到了上鋪,想要接著睡覺,可怎麼也睡不著。發現女人也沒有睡意,就和她聊了起來,一聊才知道,原來她在深圳因為懷孕沒有工作,全靠男朋友一個人的工資生活,而今天又出來的太匆忙了,男朋友這個月的工資還沒有發,所以身上沒有多少錢,想著能省就省的原則,上火車的時候就沒有買點吃的……
因為聊的過於投機,等反映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火車還有15分鐘就到站了,我開始起身收拾行李。女人突然站了起來,吞吞吐吐的對我說:大哥,你能幫我個忙嗎,我現在身上沒有一分錢,下火車的時候還要坐車回去,你能借我300塊錢讓我打車回家嗎!
我愣了一下,不是因為300塊錢,而是我沒有想到她已經窘迫到了這種地步,雖然晚上她一直說自己囊中羞澀,可是我一直以為她身上多少還是有點錢的,沒有想到竟然一分都沒有。
同事和車上的人都提醒我小心被騙了,女人有點著急,眼圈又紅了起來,我急忙拿出來了500塊錢給了她,說:你先拿著用吧!這些錢就不用還了。女人感激的一直說謝謝,還跟我要電話號說一定要還給我。我沒有給她我的電話號。
這時候,火車到站了,我拉著同事急忙下了車,唯恐她再次和我要電話號。
5天后,我和同事辦完公事,準備回去的時候,在火車站又看見了那個女人,她和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年輕男人站在一起。我看見她的時候,她也看見了我,然後她拉著那個男人向我走了過來。
大哥,你還記得我嗎?我今天來給你還錢了。
我有點驚訝,你怎麼在這?你在這就專門來還我錢?
是啊!大哥,你當時沒有給我留個電話,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走,就提前在這等你,看能不能等到你。她頓了一下,接著用帶著興奮的語氣說:事實證明我運氣還不錯,就等了你兩天就等到了。
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你聯繫不到我就在這等了我兩天。
嗯……
她從口袋裡拿出了疊好的500元遞給我,我迷迷糊糊的接了過來,也沒有數一下。
直到她走遠了,我才反應過來,看著手裡疊的整整齊齊的錢,我突然感到很沉重。她的條件的確不是很好,而我不給她留下電話就是不想給她太大的負擔,可是她竟然為了還我的錢,在這裡等了我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