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若兩人”的父親,用別樣的方式愛著我們

那天接到二丫的電話,已經在菜地裡忙昏了頭我的,口頭上答應的好好的,“一定幫二丫去打聽村裡誰家還有漿水”,撂下電話,又投入到了芹菜採摘的事情上去了。沒想到這一撂,差點讓二丫終身遺憾。

那時快樂

二丫是我小學同學,母親去世的早,她和老父親相依為命。父親是個木匠,總是走街串巷的攬活,她小時候沒少在我家蹭吃蹭喝。我父母也待她視為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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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她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學習好、講禮貌、孝敬父母,反正好詞用在她身上都是名副其實。但這並不影響我和二丫的感情,從小玩到大,即使她出去讀大學,我留在農村,早早地結婚生子,她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這個半吊子朋友兼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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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回來,總是到我家轉轉,還給我帶了外地的特產,我連名字都沒有聽過的,更別說吃過了。總是很開心地和她待在一起,哪怕是很短的時間,我都儘可能滿足她所有的“食慾”,相逢雖然短暫,但是彼此都能夠找到從前久違的幸福。

各奔前程

後來她定居在大城市,結婚生娃,慢慢地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老父親成為她最牽掛的人,總是在逢年過節,讓我送去一些吃的、穿的和用的,我也就是一腳油門的事情,也很樂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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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溫不火持續了有幾年吧,明顯感覺老父親的身板一年不如一年硬朗,這個二丫也是很清楚的。在多次的勸說之下,老父親終於同意千萬二丫的城市,和她一起生活。

在去之前,老父親也曾去過幾次二丫家,但基本上都是十天半個月就返程了,老父親完全適應不了城裡人的生活,他半開玩笑的說“人都像是關在雞籠子裡一樣,吸一口氣都是熱乎乎的,時間長了,人都病怏怏的,哪有農村這樣到處溜達來的心情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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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自然也就沒有堅持,畢竟讓老人心情舒暢才是關鍵。

斷斷續續又過了幾年,有一天二丫接到老父親的電話,直接要求到女兒那裡去住一陣子。

二丫自然求之不得,開始做準備工作,在挪騰房間的時候,她為父親購置了一張棕墊硬板床,需要老公的幫忙才能搞定。但是卻被老公不情願惹火了。

原因是這張舊床是婆婆伺候二丫坐月子用過的,老公心裡有芥蒂,總覺得是二丫嫌棄婆婆才這樣做的。

而且當初婆婆的離開回鄉下,也是因為和二丫鬧矛盾才走的,婆婆總是打牌,也不幫忙煮飯菜,都是保姆代勞,而且婆婆還喜歡將小區的老人領到家裡通宵打牌,當年因為這個事情,二丫沒少和老公鬧矛盾,直到婆婆回鄉下,這事情總算消停下來了。

當時老公雖然沒說什麼,原來心結早已埋在心底,這次的挪床只是“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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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是不願意我父親搬過來住咯”二丫火爆的脾氣上來,不管不顧懟過去。

“我可從來沒這樣說過,就是你看不慣我媽的習慣,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公毫不示弱,而且含沙射影,這讓二丫超級不舒服。

二丫一個電話喊來的售後,把一切都辦妥之後,她驅車一千多公里,將老父親從鄉下接了回去。

整裝待發

到家裡後,簡單的收拾了行李,把老房子託付給堂叔,他們父母就上路了,當車子駛出村道,馳騁在高速公路上,視野極好,父親的心情似乎也好起來了,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似的。

父親提起了二丫小時候的很多糗事、趣事,不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這種情景一下子把二丫拉回到了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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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母親還在,心靈手巧的母親總是在貧窮年代都能夠變著花樣讓他們父女與眾不同,無論是吃的、住的、用的都是如此。

他們家的小院子裡經常能夠看到盛開著的鮮花,哪怕冬天都能看到當地極為罕見的臘梅,大夥對那個魔術般的小院子充滿了好奇,也對二丫羨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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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丫回過神來時,發現車子已擠進了城區,車水馬龍,頓時心裡開始堵得慌,這是老父親的原話。

車子駛入自己車庫,二丫撥通了老公的電話,一方面是請他幫忙提行李,另一方面是給他暗示,老父親回來了。

結果久未接聽,二丫和老父親聯手搬回了行李,抬手敲門的一瞬間,二丫有種極度不詳的預感。因為門口的鎖明顯被人動過手腳。

她麻利地掏出鑰匙,卻已經完全不配套,她頓時懵了。再次撥打老公的電話,卻始終無人應答。

一氣之下,二丫找了專業開鎖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門打開了,老父親看在眼裡,卻什麼話都沒有說,還幫著二丫收拾殘局。

當晚,二丫等著父親休息了,準備展開和老公的“搏鬥”,不料他徹夜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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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躺在身邊熟睡的孩子,二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為難之境。老父親與老公之間,於她早已都是至親,似乎那邊都割捨不下。

第二天起來,她帶著父親到小區周邊溜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環境,畢竟父親這次好不容易打算常住了,一定不能讓他老人家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妥。

與家人的持久戰

老公大概是一個多星期之後才出現在家門口的,看著他鬍子拉碴,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二丫什麼話都沒說,也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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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慚慚地向父親打了招呼,就溜進書房,直到晚飯才出來。兩個人都特意避開父親來家常住的話題,彼此的心裡千千結,卻誰都不願意敞開了說。

而老父親這次也是一反常態,前幾次來家裡,都還幫著做天家務,掃掃地,或者幫二丫晾曬一些洗衣機洗好的衣服,這次卻完全判若兩人。

他簡直變成婆婆的翻版,很快就和小區裡的老人混熟了,整天打牌、遛彎和扯閒談,有時候甚至出門都忘記了鎖門。回到家裡,也是往沙發上一躺,抽著煙,菸灰搞的滿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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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常年抽菸,嗓子總是有痰,而且是那種濃痰,而且他也是毫不猶豫直接吐到地上,隨便踩踏,地板上總是各種汙漬,我到還能忍受,老公卻早已“橫挑鼻子豎挑眼”,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了。

有一天,父親竟然和老公直接起衝突,原因是父親用了老公牙刷,他們爭的面紅耳赤,父親硬是要老公道歉,老公堅持說自己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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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我頭疼的是父親總是問我要錢,雖然不多,隔開一兩天,要一兩百,一開始我也沒在意,順手就給他了。

矛盾升級

直到有一天下班回家,小區的老人在電梯裡討論鄉下來的人如何不知道天高地厚之類的話,我也順道插話瞭解了一下什麼情況。

原來是老父親天天拿著錢,去買彩票,而且還把原來自己的那點積蓄全部買了股票,估計是血本無歸!

當時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衝進家門就質問父親每天拿錢是怎麼回事?

“我買彩票玩了,你們掙錢不就是給孩子和老人花的嗎?”父親竟然說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有愧意。

“你也知道你這個逆天了的父親吧,幾塊錢養老的錢都被他玩股票敗完了”老公火上澆油。

“你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我直接懟過去。

那一晚,我們都沒有吃晚飯,二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之中。半夜時分,二丫聽到父親房間裡有動靜,一個激靈爬起來,仔細聽了聽,父親已經打包,準備第二天就回鄉下了。

二丫死活都不同意,因為她也飽受折磨。趕緊向父親道歉,才算了事,但是父親的一反常態,讓二丫很挫敗,不知道如何是好?

“判若兩人”的父親,用別樣的方式愛著我們

這樣的情況大概維持了半年左右,我和老公的神經都緊張到了極點,終於他們坐下來,徹夜長談,關於父親的照料問題。他建議將父親送到養老院,我死活不同意,更願意請人到鄉下照料父親,因此商量未果。

噩耗傳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要我到醫院去一趟,關於父親的治療問題。

看到病歷診斷書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天塌了。原來父親在一年前查出了肝癌晚期,如果當時積極配合治療的話,還有三年左右的時間,拖了這麼久,最多就三個月。

他為什麼不選擇告訴我,而是要以這樣的方式“折磨”我?我當時有一肚子的委屈、疼痛和不甘,衝進家門,父親斜靠在沙發上,近乎縮做一團,努力掙扎與病魔鬥爭,而當我準點下班回來,他卻故作歡顏,讓我沒有絲毫覺察他的病情。

我撲過去,將他拉了起來,邊哭邊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父親也知道瞞不住了,充滿歉意地說“這樣的話,我走了,不才不會痛苦”,憨憨地像個孩子。

我們抱頭痛哭,徵詢了他的意見,還是想回到鄉下去住,二丫同意了,而且休了長假陪著,直到父親生命的盡頭!

“判若兩人”的父親,用別樣的方式愛著我們

在彌留之際,老父親最惦記的還是母親的做的那碗漿水面,還要我幫她弄到了,雖然晚了點,總算還是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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