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硯，似乎沉的化不開。
楚童看著不敢與她視線對焦的卓立，踉蹌著退了退，最後直接跌倒在地，視線開始模糊，旋轉。
胃部一陣抽搐，密密麻麻的絞痛感襲來，楚童冷汗盈盈地低聲道：“念念，安全就好。”
卓立紅著眼將孩子遞到她身邊，輕聲說道：“童童，念念她……”
“她只是睡著了！”楚童將她抱在了懷裡。
懷裡的孩子還帶著一點溫熱，她只是太害怕了，所以睡著了，楚童心想。
“念念，快別睡了，媽媽來了，你安全了。”
卓立扭過臉，卻還是將剛才的話說了出來“念念，已經沒了。”
“胡說！”楚童泣不成聲，聲音都帶著撕裂。
“她明明還是熱的，她不過就是睡著了而已！”
“念念，別怕，媽媽帶你回家，媽媽會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說著抱起念念，就要帶她走。
卓立心裡同樣難過，但是不能讓她任性，於是攔住楚童。
“童童，警察馬上就來了，我們不能在破壞現場，念念也不能白死。”
“念念沒死——！”楚童奮力甩開他的手，步履蹣跚的爬起。
“念念早上還好好的，我還給她做了她最愛的糯米粥，她還甜甜的叫我媽媽，她不會出事的！”
卓立眼眶紅了：“你別這樣！”
楚童腳下一個不慎，再次跌倒在地，卻將孩子護的緊緊的。
“念念，你快別玩了，你要在這樣，媽媽就生氣了，你不是最愛媽媽的嗎？你看看媽媽好不好！”
“念念，你不要拋下媽媽，沒了你，媽媽要怎麼活啊？”
可是根本沒有人回應她，倉庫外全是她悲慼的哭聲，從小聲嗚咽，到大聲嚎啕。
不知過了多久，孩子的身體也漸漸沒了溫度。
可是楚童卻依舊抱著孩子緊緊不放，哭聲慢慢的停了下來，“嘔”的一聲，豔麗刺眼的液體從喉中湧出，染紅了念念和她自己。
“你必須馬上入院治療！”一直在觀察她動向的卓立嚇了一跳，連忙要去攙扶，卻被楚童檔開。
她眼神空寂地抱著孩子起身就走，渾身上下都是沉寂。
卓立立刻問道：“你去哪？”
楚童頭也未回：“黃泉路上太孤單，我要他們陪著念念一起走！”
卓立一聽急忙攔住她：“你別衝動，這件事警察會處理，你這樣說不定將自己也搭進去。”
楚童嘴角全是血漬，但她眼底的堅毅卻不可忽視：“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我現在還有什麼可失去的？我這條命本來也就活不長了，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撫養念念成年，可是……我最後的願望也沒了。”
卓立沒動，他不知該怎麼說服她，但是他知道，一旦讓她走了事情絕對會失控。
“卓立，你別攔我，也攔不住我，我只是個母親，在我最後的時間能為她做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卓立毫無預料的一顫，頓時蒙上一層澀意。
良久之後，他才問道：“真的決定了嗎？”
“我必須這麼做！”
卓立的手慢慢垂了下來，眼眶慢慢變的通紅，隨後緊緊給了她一個擁抱。
“那我，送你。”
楚童這才扯了扯唇角：“謝謝！”
或許是已經做了決定，卓立很平靜的派人留守現場，就親自送著楚童去拿了一份文件，然後開車停在了紅葉別墅。
在楚童即將抱著孩子下車時，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手臂因為用力而微微泛起青筋：“別讓自己太疼……剩下的，我來！”
楚童聞言，眼底全是哀色：“下輩子，我一定還你。”
卓立就這麼看著她抱著孩子漸行漸遠，手緊緊握成了拳。
抬手捂住已經流淚的雙眸，他顫著聲撥打了110。
“你好，我舉報紅葉別墅23幢306號房主，涉嫌謀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