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出远门,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必选择乘坐火车。坐在车厢里,望着窗外风景水一般流淌过眼眸,内心的浮躁渐渐散去,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向往不疾不徐的生活,喜欢沉浸在不温不火的时间之中,行一段未知的路,带着探索与拜谒的虔诚。光阴像个迷,它拥有太多值得我们细细品味的东西,流年匆匆,带走得美好里,蕴含无数还未来得及会晤得遗憾。
生活中,人们都感到身心俱累,渴望放下琐碎往远处邂逅风景,却不知最好的景色都在晨起夕归的日子里,木心先生的诗意文字,皆从平常里淘洗而来:从前的日色慢,车,马,邮件都慢。物欲横流中,先生独守清寡笔墨,一字一句做文章,不去攀附追逐名利,不急着去做什么事情,也没有被混沌的时光淹没沉沦,其实他有着现成的家族产业捷径,却被视若烟云。如果他愿意去过浮华的一生,迷恋声色犬马,转身之间就可决断,急功近利对于许多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他选择了在人世间一步一个脚印去修行。
平淡流年,每天坚守着红尘一隅,读几页经典书籍,虽然手边的报刊杂志不少,我还是喜欢去一字一句琢磨汲取,古人数十年如一日打造出的传世佳作。周末,一边在厨房中看书,一边守着炉火煲汤煮羹,尽管外卖方便快捷,我的胃始终眷恋古朴砂锅与那些新鲜食材,在水与火的交融中给予的一碗清淡滋味。
孩子远在异地求学,我们之间最爱文字交流,比起能够通过视频沟通,近在咫尺感受彼此的音容笑貌,珠玑之言以精神渠道交汇,更能永恒于心。偶尔也会寄明信片给好友,涂上几笔闲散的话,日日相见也好,经常相聚也罢,依然觉得友情之间总还有别的东西存在,胜过于坐在咖啡厅里,你一言我一语,滔滔不绝地倾诉。
没有用心烹煮的快餐,空有色香,却缺乏真味精髓,少了耗费时间地烹煮多了佐料、调味品填充,吃起来味同嚼蜡。就像爱情,电光火石的玫瑰与奢华往往短暂,彼此间以爱为前提,在一天又一天的日子里,经过付出与磨合拥有的收获,会呈现可亲得温润光泽,散发出令人忍不住驻足的甜蜜味道,从而生出携手余生共饮这杯醇厚美酒的愿望。相互吸引不是惊鸿一瞥地邂逅,而是一点一滴汇集出得天长地久。
有一句“急惊风遇见慢郎中”的谚语,母亲常用来调侃我的笨手笨脚,曾经因此感到苦恼,如今却以此为幸。庆幸因此没能去担任一些辉煌显著的角色,不为计算精准又不得延误的使命而感到惶恐,也更加尊敬那些凤毛麟角的人物,为救死扶伤而电光火石的神来之笔而仰慕感叹。也为许多方便大众的职业油然起敬,日夜不息,只为了千万家的团聚与人们的追求而耗费生命。
生而为人,各有各的轨迹与使命,守着自己的时间慢雕细琢,把经过的光阴都暖到留下温度,何尝不是一种奉献,每个人真正的价值并不在于璀璨与黯淡,只安心做好自己就是对人生最好的交待。
慢是一种态度,你我皆凡人,能做到不浮不躁,除了初心的坚守,占有更大比重的还是一个人的精神信仰。慢有禅意,世间万事万物,唯慢能破,也唯慢方才圆满。